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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系幽州的戰爭,周舒侗翻閱了許多書籍,了解大興這個國家。
遊牧為生,嗜血好戰,前人短短八個字的評價,讓周舒侗驚出一身冷汗。
本就是個殘暴的民族,加上趙建叛變,這一戰怕是不容易。難怪沈嘉遠睡覺都會皺眉,實在是一旦幽州失手,怕是半個大梁都會生靈塗炭。
切身體會到沈嘉遠的壓力,周舒侗待他越發溫柔體貼。不僅親自下廚,為他準備補精氣的膳食,幫著他放鬆壓力,更是學著去了解政事,想為他出謀劃策一二。
只是苦戰一個多月,幽州形勢越來越不利。大興甚至玩起了心裡戰術,在放言若是大梁皇帝親臨,兩邊可以商量議和。
一開始,這樣挑釁意味的話,自然是只會在幽州軍上下激起怒氣。個個都憋足了勁,欲在戰場上殺殺對方的銳氣。但一次又一次,戰爭時間被拉常樂,便開始有士兵出現消極心理。
在一次對壘過後,大興抓了大梁一千多名士兵,再次放言,只有大梁皇帝親臨,方會放了這批戰俘。不然,每隔三日,奉上五十顆人頭。
三日後,守城士兵真看到有五十顆人頭整齊擺放在城牆下。
如是再三,幽州軍上下都崩潰了。
那一顆顆頭顱,可都是昔日並肩浴血奮戰的同袍啊。
石旦終於扛不住,把這事八百里加急上報。
接到此報,朝中上下氣瘋了,紛紛大罵大興不知所謂,竟妄想皇上親臨。更有人唾罵這主意定是趙建出的,不然大興人那榆木腦袋,怎麼會想得出這麼誅心的法子。
沈嘉遠剛看到這份急報,也是氣壞了,當場就砸了一張案幾。
朝廷上鬧哄哄的,罵聲不絕於耳,沈嘉遠越聽臉越黑,冷眼看著眾人,道:「眾愛卿,罵的倒是起勁,怎麼就不見有人提個有效的建議?」
呂相向前一步,道:「陛下,大興如此無恥之舉,定會遭眾國唾棄,我們切不可屈服。」
「沒錯,決不能屈服。」
「呂相說的甚對,陛下,我們定不能著了他們的道。」
沈嘉遠再一次啪一聲踢飛另一張案幾,怒道:「那一千多士兵的性命就不顧了?」
有人立刻憤憤提議:「我們可以偷襲,也抓他們兩千人。」
沈嘉遠想笑,覺得自己要被笑死了。
「石將軍要是能偷襲抓他們兩千人,還會有這八百里加急?」沈嘉遠說著,把這份急報直接甩在了那人臉上。
那人被嚇得腿一軟,連跪都跪不穩了。
皇上生氣,沒人再敢亂提議。
畢竟,誰也沒那個膽量說出贊同皇上親赴幽州這樣的話,且也都在心裡認為,皇上乃一國之君,身份尊貴,現在又還沒台子,怎麼能去幽州這麼危險的地方。
沉默沉默沉默,大部分人都不想做那個打破沉默的人。
寧王站出來,但他還沒開口,就被沈嘉遠揮手制止了。
沈嘉遠直到寧王想說什麼,他不會同意的。
幽州的戰事僵持了一個月,對大梁越來越不利,沈嘉遠心中其實也早有想法。只是因為這事影響太大,他必須謹慎又謹慎去做決定。但今日這八百里急報,堅定了他這想法。
沈嘉遠想商議事情,讓其他人先行離去,只留下寧王、左右相、六部尚書這幾位重要官員。
再無他人,沈嘉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決定親赴幽州。
這話才一出口,便立刻遭到強烈反對。
沈嘉遠知道他們說的在理,但到了這種時候,他不去不行。
若他不去,對方真把這兩千個人頭放在城牆下,是會動搖軍心的,百姓也會對他這個皇帝失望的。
大興這一招,是真的卑鄙狠絕,但不得不承認,是真的打中了大梁的七寸。
眾人聽完皇上的分析,面色沉重,即便心裡認為不妥,也不得不贊同沈嘉遠所擔心的。
只是戰爭無眼,皇上去幽州,真的太危險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若皇上有個萬一,大梁定會內亂的。
沈嘉遠笑了,這層顧慮他怎麼會想不到,道:「朕不在期間,就有寧王代為主持朝政。若朕真有個萬一……」
想到這,沈嘉遠心情也沉重了,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道:「朕有道秘旨在皇后那,大梁不會內亂的。」
「陛下……」寧王眼眶泛紅,哽咽的說不出話。此時真是恨自己無用。
「寧王叔,這事就這麼決定了。先不要喧嚷,待明日出發,再告知眾人。」
明日這麼快?大家都沒想到,面露焦慮。但又都能理解,早到一日,就能從敵軍那多救一些人。
事情商定,沈嘉遠便開始為明日的遠行做準備,交代一切能交代的。
再抬起頭,西邊被染得通紅。
時間怎麼過的這般快呢,沈嘉遠有些惆悵。
洗了把臉後,抓緊處理手頭的奏章,想早些處理完過兩儀殿。
在兩儀殿的周舒侗還不知道,明日沈嘉遠就要遠赴幽州。
但女性的第六感,讓她今日一直都心神不寧,心總是慌慌的。
終於,她等不下去了,也不顧是不是快吃晚飯的時間,坐上攆轎過了太極殿。
沈嘉遠有些詫異皇后突然過來,但看到她,還是很高興的。心中的沉悶因她的笑容,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