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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們再談。」
意王臉上越淡定,沈嘉遠心裡越憤怒。
握緊的拳頭,有打過去的衝動。但沈嘉遠忍住了。
手握緊張開,張開握緊,如此反覆了幾次,他才開口讓人把意王帶回營帳,好好看守。
除了女眷,所有人都加入到了搜索之中。一些人再蠢也漸漸想明白了,寧王和後皇后的失蹤,怕不是和意王有關?大梁難道要變天了?
但明白歸明白,沒有證據,皇上不開口,他們也只能把一切猜測憋在肚子裡,祈求著快點找到寧王和皇后,或者其他蛛絲馬跡。
隨著太陽一點點西下,尋人卻沒半點進度,朴石急的都想從懸崖上躍下去,更別提沈嘉遠臉色有多難看。
這一天,皇上連口水都沒喝,李內侍擔心,終於鼓起勇氣勸皇上回營帳等。
「朕不走。」沈嘉遠滿腔怒氣,誰湊上來都被他一頓怒罵:「你趕緊去催促他們快些找,若是天黑還找不到人,全部提頭來見。」
李內侍懦懦應下,再次投入到尋人中。
翠華山的每一寸草幾乎都被踩過,但並沒再發現其他洞口。而下洞的人也越來越多,除了說洞底下很大很複雜外,並沒新發現。甚至有部分人,失去了聯繫。
大家心裡越來越沒底,翠華山底下的這個山洞,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天黑了,沈嘉遠已經在這山中站了一天。李內侍再次鼓起勇氣,讓他回帳歇息。
這次沈嘉遠沒拒絕,只是寒著臉讓他們繼續找。
回到大帳中,才坐下,昨天和皇后在這發生的一切,就不受控制在他腦海中自動回放。
掏出粉色夜明珠委屈巴巴的樣子;
夢中沒吃到烤肉哭哭啼啼的樣子;
哀求著不想去狩獵可憐兮兮的樣子……
他每天那麼忙,要處理那麼多政務,面對那麼多人,但與皇后相處的每一天,在他腦海里都是如此鮮明。
也是啊,皇后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啊。第一次遇到,她便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疲憊至極的沈嘉遠往後一躺。床榻很軟,是她親手鋪設的。
再也壓抑不住心中那噴涌而出的悲憤,沈嘉遠一躍而起,帶著渾身的騰騰殺氣沖向意王的大帳。
意王也在這個大帳內關了一天,幾十個羽林軍把手。
沈嘉遠來到時,他正坐在棋盤前和自己對弈。一臉的平靜和淡定。
看到沈嘉遠來了,他放下手中的白棋,說了句:「陛下來了。」
沈嘉遠冷笑,居高臨下看著他,道:「王叔不是一直想和朕談嗎?說吧,究竟有何目的。」
意王不緊不慢起身,恭敬行了個禮後,邀請皇上坐下,開口就第一句話就讓沈嘉遠想掐死他。
「陛下,臣希望皇上可以讓臣母妃的陵墓遷入皇陵。」這是母妃臨死前再三叮囑的,讓他想辦法,讓她葬入皇陵中,陪伴在父皇身邊。
沈嘉遠怒極而笑,問:「就這?」
如此費煞心機綁了寧王和皇后,就為了這個?
「就這。」意王答得很乾脆,笑道:「對皇上而言,不難。」
沈嘉遠再次氣笑了,冷冷道:「不是不難,是不不可能。」
「陛下,何不想清楚些再給臣答覆。」
沈嘉遠一字一字再把『不可能』說了了遍,道:「萬妃在新洲永不得回長安,死後也不得葬入皇陵,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口諭。」
意王臉上的笑容在沈嘉遠這句話說完時,徹底消失了,語氣同樣變得冷淡:「皇上是在逼臣。」
「逼你?」沈嘉遠立刻想到前世,他沒有採納意王的提議舉行一次秋獵,兩年後他舉兵謀反,莫不是也是為了這個?
真是可笑。人離開這個世界,不過也是一抹黃土。葬於哪真那麼重要?
「不妨和陛下說句實話,臣得了重病,已無幾年可活。餘生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圓了母妃臨終前的心愿。」這話也在告訴沈嘉遠,他是豁出去做這一切的,根本沒想著自己。
這消息可比剛才他那要求來得讓沈嘉遠震驚。
意王竟然得了重病!
所以他才這般淡定,敢讓自己留在這裡!
沈嘉遠沒有之前那般淡定了,但面上仍冷冷道:「王叔哪來的自信,拿皇后和寧王能威脅到朕?」
意王怔了怔,除了自己外,寧王是陛下的唯一血親,皇后與陛下感情深厚。這一切不都是軟肋嗎?
收回心神,意王道:「臣不是威脅,是在懇求。只要陛下肯讓母妃葬入皇陵,臣願意承擔今日所做一切的後果。」
「朕不答應,你當如何?」
「那世上從此便無寧王和皇后。」
沈嘉遠咬牙,如此直白,還敢狡辯不是威脅。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答應意王這要求的。意王做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也是不可能再回新洲。
如果他寧可犧牲皇后和寧王,意王籌謀的這一切根本就是笑話。
若是以前,他怕根本不會猶豫,直接一刀結束掉意王性命,哪會跟他在這裡廢話那麼多。
但現在……
就在沈嘉遠還不清楚該怎麼辦的時候,帳外傳來慌亂的呼喊聲。
「陛下,陛下……」
沈嘉遠心一咯噔,下意識想的是,莫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