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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周旺嘆了口氣。比他年歲還長。
想到他在周家忠心耿耿四十年,周旺怒氣消了些許,道:「既在周府呆了四十年,想必是知道規矩的。阿侗既喜歡吃燕窩,為何不及時採辦?」
李管家那衣袖擦著額頭豆大的汗珠,我我我了許久都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心裡苦啊,這事是夫人吩咐的,如何能說。最後只得道:「老奴以後一定注意。」
周旺嗯了聲,道:「這事看著小,實則不小。你這是沒把主人的事放在心上。」
李管家大駭,這罪名可重了,是要被趕出府的,忙跪下認錯。
最後,周旺做主,罰了他三個月月銀。
盧巧雲既心慌又心痛看著周旺小題大做,罰了李管家,不也是打臉她沒把家管好?
以前她還有自信,郎君的心在她這,她就有辦法不著痕跡讓他偏袒她們母女。但這兩個多月來發生的一切,都血淋淋告訴她,他偏袒的始終是那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女兒。
說了燕窩的事,周旺又讓盧巧請雲裳閣的裁縫上門,給阿侗多做幾套素雅的衣裳。
盧巧雲雙目含淚,委屈巴巴道:「郎君此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指責妾在用度上刻薄了阿侗?妾哪年少做她衣裳了?春夏秋冬,哪曾少過她新衣裳。」
周旺擰眉,現在才發現,他娶的這個夫人有些不可理喻。他只是說讓她給阿侗多做幾套素雅的衣裳,哪有指責她了?
「阿雲,你怎麼就想不到,阿侗現在都這麼大了,穿著理應大方得體,不好再像小時候那般艷麗。」
「郎君說的對,況且阿侗是要進宮的,要不要也給她多打幾副頭面,更顯高貴?」
盧巧雲這本是氣話,但周旺這粗糙的漢子哪裡聽得出來,只覺得她這提議甚好,反讓她不要吝嗇銀錢,打幾副好的。
盧巧雲氣的差點一口氣沒接上,美目怒氣再難遮掩,負氣道:「妾謹遵郎君吩咐,明日就去雲裳閣給阿侗做幾套新衣裳,定幾副新頭面。」
周旺擰眉,不悅她說話如此陰陽怪氣,想了想,嘆了口氣道:「算了,若你不願意,我親自去一趟吧。」
盧巧雲目瞪口呆,差點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妾怎麼會不願意。郎君放心,這事妾一定辦妥當。」
半月後,周舒侗收到雲裳閣趕出來的新衣裳新首飾,再結合這段時間盧巧雲動不動就身體不適臥床的事,笑的眉眼彎彎。
其實這些日子她重心也不在盧巧雲母女身上,一直在想,當日把那封信悄無聲息送到她跟前的,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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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遠聽著侍衛講這些日子周家的事,眼眸微微眯起,很明顯有些不悅。
隨著他一抬眼,四周空氣仿佛也跟著凍住了。
讓侍衛把那幾個潑皮的真相告訴她,也是想看看她會如何做。
難不成她只能做到如此?
沈嘉遠心裡不免有些失望。
第11章 被邀請
周圓圓直到雲裳閣的人送衣服和首飾過來才知道,家裡給周舒侗置辦了這些,頓時氣紅了眼。
若是以前,她定會衝到周舒侗院子,把自己看中的拿走。不,若是以前,一定是反過來,雲裳閣送來的東西,向來是她挑完之後再給阿姊的。
為何這一次,只有阿姊的份?
周圓圓不解,妒忌、氣憤,還有不安,急匆匆來到盧巧雲院子,想要問個明白。
而此時,盧巧雲讓人把東西送到周舒侗住處後,正捂著胸口躺在榻上不願意起來。那麼好看的衣服首飾,就這麼給了周舒侗,她真是心痛如絞。
周圓圓來到聽說阿娘在歇息,一進到裡間就嘶聲揭底喊:「阿娘,為何這次只給阿姊做衣裳和首飾。」
不問還好,一問就是又往盧巧雲心窩捅刀子。陣陣發疼。足足八千兩銀子啊,府中一年的支出也不過兩萬兩。
「你父親吩咐的,我又有什麼法子。」
「阿耶為何這般偏心,獨獨給阿姊做衣裳和首飾。」周圓圓快哭了,心中覺得委屈無比。
盧巧雲坐起身,惡狠狠道:「你父親說她以後是可能要進宮的,得穿的大方得體些。」
「父親就是偏心!」周圓圓掏出手帕擦眼淚,淚卻像決堤了般,越擦越多。
盧巧雲心酸不已,摟住女兒,也跟著一起掉眼淚。心裡忍不住怨父母,怨命運,為何阿圓不是周旺親生。
哭著哭著,盧巧雲又覺得不對,不是她非議郎君。以她對周旺的了解,對女兒再好,也不是如此輕易捨得花八千兩給她置辦衣服首飾的人,除非她值更多錢。
想到這裡,盧巧雲慢慢冷靜下來後,漸漸品出其中真正的意味。
不妙,莫不是周舒侗進宮的事,十拿九穩了。
她有些絕望。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不一定要彼此有什麼深仇大恨,但天生氣場不同,她若是過的比你好了,會讓你身心不舒服。她與周舒侗,就是如此。
盧巧雲不想去承認,她妒忌周舒侗生母崔秀梅,特別是寡居回家後,更是妒忌的要命。
妒忌她嫁給周旺後,錦衣玉食,無憂無慮,成親沒多久就懷孕,雖然生的是女兒,郎君卻歡喜的大擺彌月禮。哪怕後來她依舊沒能生下兒子,郎君也沒納妾,對她十分敬重。
而她,成親後久久不能懷孕,只能忍著心酸為郎君抬了一個又一個侍妾。後來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偏生了個女兒,受盡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