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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妃把手中的做工粗糙的木匣子遞給他看,道:「中秋那日皇后準備了月餅,我讓府兵送去幽州,皇上看完信只讓人帶回這一對銀鎖,明日我還得進宮拿給皇后。」
因為焦急,寧王妃這翻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也算勉強表達清楚。
寧王脫下官袍,就著屋內已涼了的那盆清水洗了洗手,牽著王妃坐下,輕聲安撫她有些不安的情緒。直到她情緒平復不少,才慢慢和她講了一瀉皇上和他的安排。
趙建把大梁的邊疆軍隊布防都出賣給了大興,也就是大梁在每個要地的駐守軍隊,在敵人面前是公開透明的。這對於一個國家的安全來說,是致命的。
在朝上知道敵軍首領是趙建的那短短的一瞬間,沈嘉遠就做出決定,他得去幽州,鉗制住趙建和大興的主要兵力,而寧王則留在長安,和李淮抓緊重新部署兵防。
到幽州沒多久,沈嘉遠就意識到,事情可能遠比他料想的嚴峻。大興對此戰,準備充分,覺非一朝一夕,怕是趙建一直通敵。
寧王妃聽到這大駭,問:「那為何他們這時候才舉兵侵犯?」
寧王解釋道:「陛下和我是這麼認為的,一是今年大梁多地出現旱情,國內情況不容樂觀。二是意王的死,刺激了趙建,把最後的底牌,即我朝軍隊布防告訴了大興。」
「趙建和意王?」寧王妃下意識搖了搖頭,道:「實在想不到這二人會有關聯。」
趙建因為意王,不僅投遞叛國,甚至親自領兵逼犯。這真的讓人想不透。
寧王苦笑,是啊,任誰也沒把趙建和寧王想到一塊。所以這段時間他也暗暗派人重新去了趟新洲,查意王和趙建到底有什麼關係。兩人是如何做到,他在新洲待了半年都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的?
然而派去的人,開始也是一無所獲,無論如何逼問意王府的那些老人,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且看樣子,是真的不知道。
皇上堅持認為兩人沒那麼簡單,雖然沒多解釋為何這麼認為,但寧王還是遵照皇上旨意,繼續查。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事最後還是給查到一些眉目了。
萬妃臨終前,一直想在自己死後能葬入皇陵,陪在先帝身邊。故而她的棺木並沒有下葬,而是一直臨時存放在意王為她修的地宮中。
調查實在沒有任何進展,寧王最後不得不冒犯已逝的人,讓人開地宮,想看看能不能從萬妃這查到點什麼。
本只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但沒想到還真出找到了了些蛛絲馬跡,在地宮發現了趙建偷偷入地宮拜祭的痕跡。
可能是這趙建偷偷來拜祭過太多次都沒被人發現,認為不會有人進內,慢慢放鬆了警惕,才會留下這些蛛絲馬跡。
順著這些蛛絲馬跡,沈嘉遠推測出了整個前因後果。
趙建對萬妃有著不可告人的愛慕之情,萬妃因也知道他對自己有意,故而才會在趙家有難的時候,在先帝跟前求了下情。
這份恩情,本只是舉手之勞,但在趙建心裡一下子可就比什麼都重了。最後甚至比民族國家都重,為此不惜投靠敵國。
也不知道萬妃在天之靈,是否會後悔那一次的舉手之勞。
寧王妃聽後真覺不可思議,隨後大怒,忍不住破口大罵:「好一個趙建,竟然敢偷窺後宮妃嬪。」
罵完之後忍無可忍,有些憋屈說道:「萬妃活著的時候害了那麼多人,沒想到死了也不消停,給大梁帶來那麼大的危機。百姓說她是妖妃,還真沒說錯。」
若在平時,她是萬萬不敢把這話說出口的。但今日真的忍不了了,想到沈嘉遠還在幽州,想到那半年他們夫妻在新洲的艱辛,寧王妃真有手刃趙建的衝動。
寧王拍了拍她手背,柔聲道:「趙建的陰謀是註定不會得逞的,當年讓萬妃母子去新洲,已是先帝念舊情,給他們一條活路。」
「趙建這人太可怕了,執念如此深。難道他以為,幫著大興滅了大梁,萬妃就能葬入皇陵?那樣還有意思嗎?」
「怕是入魔了吧。」寧王也覺得趙建的行為太不可思議,這人絕對是已經瘋了。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和大興國王合作。天下誰人不知,大興現任國王就是個瘋子,一個真正的嗜血瘋子。
「明日你進宮,切不可說太多,免得皇后擔心。」寧王不放心叮囑。
寧王妃點點頭,道:「我明白的,只是……」
皇上只給了這一對銀鎖,連隻字片語都沒,皇后怕是也會懷疑。
寧王道:「別擔心,若無意外,皇上應該也快能回來了。」
大興準備充分,來勢洶洶,其實不止幽州,大梁其他地方也陸陸續續遭受大興軍隊的攻擊,有些城池甚至已經失守。但這些,他都沒敢告訴王妃。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說服其他鄰國,可鄰國們只願隔岸觀火,直到他拿出共同開採新洲金礦作為條件,才終於讓兩個國家有些心動,但還提出了一個慘無人性的條件。讓大梁必須幫他們攻打大興,讓他們平分大興國土。
沈嘉遠和他都沒同意,還在周旋。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大興的百姓也是無辜的,他們不忍如此生靈塗炭。
但很快,發生了一件事,讓寧王不得不放棄堅持。
幽州戰事拉得太久,趙建應是沒耐心了,加上聽到了寧王在後方遊說鄰國的風聲,一怒之下,全力以赴攻打幽州,想活捉沈嘉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