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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拳擦掌,這種事她也想乾乾。
不料聽到這話,沈嘉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半響才涼涼道:「在你心中,我是這樣的人?」
周舒侗很想點頭,可她知道若是點頭,今晚又要受『懲罰』了。
不用回答,只看她這表情,沈嘉遠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又氣又好笑,道:「你家夫君是這天底下最能幹的人,怎麼會讓你沒地歇腳。」
周舒侗嘴角抽搐了幾下,心道,可真是年少無知,竟敢說自己是天底下最能幹的人。
她就看看,沈嘉遠能帶她去哪歇腳。
拐了幾個彎,周舒侗跟著沈嘉遠來到離長安街別院的一處宅子前。忽然明白了,這怕是沈嘉遠的府邸。
她輸了,輸給了金錢,輸給了權勢。
正準備推門進去,眼尖的周舒侗瞥見不遠處有個女子被人拽著進了另一條巷子……
天子腳下,人來人往的街上,竟然發生強搶民女這種事!
周舒侗此生最恨拐賣婦女兒童,這會親眼目睹這種事,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簡單解釋後,立刻帶著沈嘉遠等人追了上去。
還未走進,就聽到女子夾雜著驚恐嘶喊聲:「你想幹什麼?林平章,你想幹什麼?」
林平章?周舒侗覺得這名字很熟。但更熟的,是那女子的聲音,分明就是林小慧。
美目轉了轉,周舒侗想起來這林平章是誰了,示意大家停下,附在拐角處,想聽聽他到底想幹什麼。
林平章語氣有些緊張,低聲道:「阿慧莫這般大聲,若是惹來其他人,可如何是好。」
他是御史大夫,可不能被人誤會品行不正。
林小慧想掙脫他的束縛,奈何女子的力氣始終比不過男子,只得道:「既然害怕,為何拖我到此?快放了開我,我家郎君和孩兒還在等我。」
聽到她說郎君和孩兒,林平章心中一痛,道:「阿慧,你和周舍人一起不會幸福的。他年紀都可以做你父親了。」
林小慧冷笑了幾聲,道:「你錯了,自嫁給郎君後,我過的非常幸福,比過去二十年都要幸福。嫁給郎君後,我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
「阿慧……」林平章痛苦閉上眼,他很痛苦很矛盾。心裡希望她過得好,可是卻見不得她和別人過得好。
「阿慧,這些年,我一直在說服家裡,想納你為妾……」
林平章還沒說完就被林小慧呸了一句,冷冷道:「我現在可是周旺的平妻。」
「阿慧,你曾說過,我是在你生命中,唯一給過你溫暖的人……」
林小慧再次打斷他,道:「你給的那點溫暖,如何比得上郎君給我的這份安穩。我求求你了,別在糾纏我了。當年我們還是孩童,年少無知,不自量力,過去說過什麼,都忘了吧。我現在過的真的很好,我不想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說著說著,林小慧哭了,嚎啕大哭。
她只是想好好過日子,有尊嚴活著,怎麼就那麼難啊。
林平章不曾見過她如此崩潰的樣子,嚇得忙鬆開她的手,慌亂到不知如何安慰。
「阿慧,你別哭。我、我不會害你的。」
林小慧一得到自由,便顧不上他說什麼,撒腿就跑。林平章在後面喊著,倒也沒再追上去,反而掩面痛哭。
被周舒侗拉著躲入另一條巷子的沈嘉遠擰著眉,不解他們為何要躲。想他活了麼多年,還沒這樣躲過誰。
直到林平章也走遠,周舒侗才大家出來,回了沈嘉遠的府邸。
府邸平日有人打理,乾淨整潔。
坐下後不久,就有人端了食案進來,有點心和酪漿。
沈嘉遠解釋,此處是暗衛們的一個落腳點,很安全。
暗衛?周舒侗有些意外。這才知道,原來沈嘉遠身邊有這一號組織存在。
不過今晚她沒心情細問這些,滿腦子都還是剛才在巷子口聽到的林小慧最後說的那番話。
「還在想剛才的事?」沈嘉遠見她想得入神,有些不高興,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嗯。」周舒侗喝了口酪漿,整個人往他懷裡拱,有些哀傷說道:「林小娘說的對,一時的溫暖真的不值錢,女人更渴望的,是一份安穩。」
「怎麼突然如此感慨?」沈嘉遠察出她的哀傷,覺放柔聲音,輕輕順著她的背,道:「難不成朕無法給皇后這份安穩?」
周舒侗不語,只是把他摟得更緊。有時候想想,她和林小慧何嘗沒有相像之處。
現在的他待自己自然是極好的,但他畢竟是皇上,以後會不會有其他女人,誰又知道呢。
她不過也是貪圖他給的一時溫暖,真的太溫暖了,是她兩輩子都不曾感受果的關心和愛,想著即便只能曾經擁有也好。一旦哪天,他把這份愛分給了別的女人,她就收起自己的心。
但今也林小慧這番話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她心底深處,同樣渴望一份安穩。
「阿侗,你在擔心什麼?」
「沒有。」周舒侗否認,欺騙他道:「不過是有些感慨,我父親前後娶了三個妻子,我母親待她,自然談不上愛。盧巧雲圖的,不過是他的權勢和財富。林小慧圖的,不過是他能給她渴望的安穩生活。這世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幸運,能遇到相愛且能相伴一生的人。」
這話沈嘉遠很認同,這世若不是遇到阿侗,怕是他也會和上輩子一樣,不知道愛和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