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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瑤的確是累了,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甄瑤又夢到了陸珩衝過來替自己擋刀的一幕,夢裡那一刀不是砍在陸珩的後背,而是當胸而過。即使是在夢裡,甄瑤也似乎感受到了那種痛到窒息的撕心裂肺的感覺。
所以在聽到漸漸走近腳步聲伴隨著帳簾掀起的聲音時,甄瑤幾乎是瞬間驚醒。
一轉頭,便對上了陸珩看過來的眼睛。
第四十四章 傷疤 反向心疼了
陸珩穿著一身白色薄甲, 腰間的劍已經解了下來,許是剛從山匪窩裡下來,身上還沾著些許草屑和血跡, 不過還好並沒有多傷口。
剛剛經歷過一場廝殺, 陸珩的眼神原本還泛著凌厲,但在看向甄瑤時, 卻驀地柔和下來。見甄瑤忽的轉身, 還以為是自己動作聲音大了吵醒了她, 放下帘子的動作明顯放慢了一些。
「醒了,可是我吵醒你了?」
方才的夢境太過可怕,甄瑤還有些沉浸在夢裡, 一時回不過神。眼睛盯著陸珩深深喘了幾口氣才慢慢平復下來,第一是想起了陸珩的傷, 道:「王爺有傷在身,為何還要親自上山去?」
陸珩笑笑, 「膽敢碰我的人,我總要親自去料理了才是。」陸珩話雖然說的隨意,語氣卻包含著不容忽視的冷冽。說完嘴角一勾,在臉上蹭到的那抹血痕的映襯下,無端妖冶,看的甄瑤有些心驚。
陸珩走到對面的置物架旁,伸手慢慢解下了自己的薄甲。
看陸珩的臉色與平常差別並不大,動作也沒有過多遲緩,想著看來那傷的確不是特別重, 心裡的石頭這才落了下來,另一件事同時浮上了心頭。
甄瑤小心又仔細的看著陸珩的神色,企圖從中看出異樣來判斷他到底知不知道藥的事, 可是陸珩卻神色坦然,並沒有什麼異樣。
甄瑤心中忐忑,也不敢問,只能咬著唇偷摸看著他的動作。
「稟王爺,換藥的時間到了,張大夫已經在外頭候著了。」林旬站在營帳外頭道。
陸珩嗯了一聲,「進來吧。」
張大夫掀開帘子拎著藥箱躬身走了進來。陸珩平時也不大喜歡婢女小廝伺候,所以只有張大夫一個,後面並沒有跟著其他人。
「見過王爺。」張大夫跪下行禮道。
陸珩已經將身上的薄甲脫下來搭到了木架上,解開腰帶,就這麼坐到了不遠處的桌邊,道:「勞煩。」
張大夫忙道不敢,起身將手中的藥箱放到桌子上打開,從中拿出需要用到的藥物,走到陸珩身後將陸珩的裡衣褪到了腰間。
甄瑤最關心的其實還是陸珩的傷,一開始換藥便也顧不得再去想其他的,抬起頭往陸珩那邊看去。
陸珩此時是側身背對著甄瑤的,從甄瑤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陸珩的後背,衣物一褪下來,甄瑤眸子驟然一縮。
冬季的衣服穿的多,外面自然看不出來,可是衣服一脫,甄瑤卻發現他裡面包扎的紗布早就已經被鮮血染透了,看著根本就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樣無所謂。
張大夫看到這一幕似乎也很生氣,語氣勉強放輕了一些道:「恕老夫直言,王爺怎可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老夫昨日說過這傷口深的很,需得好好修養才是,如今這……」後面的話張大夫沒有說完,估計是顧忌著眼前人的身份。想來若是普通人他肯定會忍不住嚴厲數落。
陸珩依舊是那副平淡模樣,看的張大夫有氣無處發,面對如此倔強又沒法惹的病人,張大夫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認命的開始悶頭解紗布悶頭上藥。
甄瑤下意識的攥緊了手指,盯著張大夫解紗布的動作,越看眉頭皺的越緊,等到紗布完全解下來,甄瑤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哪兒是什麼輕傷,刀口從右肩延伸下來,簡直快要延伸至腰部,看得出來之前已經抹上過了藥草,但是現在那些藥草已經和滲出的鮮血混合在了一起,染紅了後背。
除此之外,甄瑤還發現陸珩的後背上不止這一道傷口,還有很多如今已經成了淡淡的疤痕的傷口,幾乎遍布了陸珩整個後背。
以往陸珩和甄瑤坦誠相見的時候,甄瑤要麼就是閉著眼睛,要麼就是處於一種迷濛混沌的狀態,手更是不敢亂摸,所以他只在上次一起泡溫泉時知道了陸珩的胸前有一道淺淺的傷疤,卻不知道他的背後卻竟然滿是傷痕。
這些傷明顯已經是陳年舊傷了,雖然不知道這些傷到底是怎麼來的,也明白如今大概早已不會痛了,但甄瑤心裡卻還是湧上了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每一道都加深一點,眼眶不可抑制的紅了。
伴隨著心疼,還有深深地自責。
陸珩垂著眼眸,聽著身後傳來的細細的抽氣聲,唇角反而微微的勾了起來。
吩咐人送上來了熱水,張大夫替陸珩清理了傷口,重新上了藥,再用紗布仔細裹好,一共用了差不多兩柱香的時間。
期間陸珩哼都沒哼一聲,反倒是甄瑤出了滿頭的細汗,倒像是比他還疼似的。
張大夫將紗布打好結,陸珩便將衣服重新拉了上來,回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還紅著眼盯著這邊的甄瑤,道:「怎麼坐起來了?外頭不冷麼?」
營帳里雖然燃著炭盆,但是也不過比外頭的天寒地凍要好些而已。甄瑤只穿著裡衣,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涼意,慌亂地收回眼神,悄悄吸了吸鼻子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