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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瞧著,才像本公子會來的鋪子,才襯得起本公子。」一人揮著摺扇,打量了眼牌匾走了過來,湖藍廣袖一晃,繼而皺眉,「這裡面倒是一如既往的簡陋。」
蘇棠看著來人:「世子這是何意?」
沈辭挑眉,說的理直氣壯:「我所去者,皆是權貴名士。你這兒若太過簡陋,我來了豈不是下我的面子?」
蘇棠蹙眉道:「世子可以不用前來……」
「一碗餛飩。」沈辭打斷她,對一旁錦雲頷首一笑,而後看向蘇棠,高束頭頂的發微晃,有風吹來,額角的疤若隱若現,而後眉目一揚道,「聽聞,你喜歡我?」
蘇棠愣,繼而想到以往說的那些氣話,神色微變。
沈辭嘆:「看來是真的,」他一合摺扇,惋惜的在掌心拍了拍,「這京城又要多個傷心女子了。」
蘇棠:「……」
沈辭並未在此話上糾結,揚眉看向牌匾:「那幾字可是大家書的,如何?」
蘇棠循著他的話望過去,筆鋒意氣風發,看著便是一氣呵成。
她曾見過郁殊題字,行雲流水,筆鋒銳利又藏精。
二者截然不同。
「哪個大家?」她順勢問。
沈辭笑:「我。」
……
高衛戰戰兢兢跟在郁殊身後,站在街巷轉角,低眸順目不敢多言。
身側,郁殊仍舊一襲緋色廣袖對襟長袍,於風中拂動,唯有往日披散的發,今日高束在頭頂,平添幾分恣肆與意氣。
身後幾人抬著與靖成王府極為相似的紫檀木匾額,此物懸於門前,是莫大的榮上,怕是百官見了都要給幾分薄面。
郁殊手隱在寬袖下,緊攥著,望著鋪子門前那對身影,容色始終平靜如死水。
而今看來,不需要送了。
她自有旁人相送。
幾日未曾相見,今日本是好時機,也都成了鏡花水月。
正如她所說,沒有他,也可以的。
甚至,沒有他,她似乎更好了。
可她自以為能擺脫他?
妄想!
許是他靜立的久了,高衛硬著頭皮上前:「王爺,可要……」前去。
最後二字沒等說出,郁殊已然轉身大步流星上了馬車,直到回了王府,他又想到什麼,手摸到高束墨發的髮帶,信手一抽,墨發散亂在肩頭,不復風流恣意,反添媚骨天成。
「王爺,這匾額……」高衛為難。
郁殊身影未停,發微揚起,只傳來沙啞二字:
「燒了。」
第41章
鋪子開張三日後,便是七月初七,乞巧節。
每逢今日,京城必是繁華如夢,歌舞昇平,年輕男女相伴而行。
也因著這節,鋪子生意過了晨時便落寞下來。
蘇棠也不在意,只坐在其中,一手支著下巴看著外面漸暗的天色,以及逐漸多起來的人群。
恰逢此刻,一個孩童拽著中年男子的手從門前經過,手裡拿著一串糖葫蘆,口中咿咿呀呀道:「爹爹,騎大馬騎大馬……」
中年男子朗聲一笑,抱起孩童放在自己脖頸上。
孩童手裡的糖葫蘆在夜色中泛著光澤。
「姑娘不去瞧瞧嗎?」身側,錦雲的聲音突然傳來,「今夜聽聞靖成王府那邊有焰火和花燈呢。」
蘇棠愣了下,笑道:「又在說笑了,你也是王府出來的,怎會不知,哪年那邊有焰火了?」
錦雲聲音低了些:「可今年確……」
話未說完,已被門外一陣聲音打斷:「你這小店,除了那塊匾,依舊不入人眼。」
一人一手搖著摺扇一手背在身後走了進來,發依舊高束頭頂,只是兩條石青髮帶垂在身前,倒顯俊逸。
蘇棠無奈垂眸。
錦雲臉色微頓。
「錦雲姑娘,我同你家老闆娘有些事要說。」沈辭笑望著錦雲道。
錦雲匆忙點頭,轉身回了後廚。
沈辭朝錦雲背影睨了一眼,笑意漸深。
蘇棠看著他的身影道:「乞巧佳節,世子不去溫柔鄉,到這兒來……」
聲音戛然而止。
沈辭手裡拿著根糖葫蘆遞到她跟前,方才的笑全數不見,只剩不耐:「拿過去,本公子拿了一路,甚是丟人。」
蘇棠皺眉看著那糖葫蘆:「世子這是何意?」
「你不是想要?」
蘇棠愣:「我沒……」
「把話全寫臉上了,不識字的倒是真看不出來,」沈辭冷哼一聲,「方才瞧著那孩童,你分明羨慕極了吧。」
蘇棠頓住,以往,父親也曾任她坐在肩頭的。
見她不語,沈辭嗤笑,卻又想到什麼,倏地湊到她眼前:「所以,本公子倒不介意,今夜……」他的聲音低了下來,望著她的眼睛,而後森然一笑,「……當一回你父親。」
蘇棠無語望著他,便是他手裡頭那串糖葫蘆,都覺得刺眼起來。
似乎……也沒那麼誘人了。
沈辭循著她的目光望過來:「你莫不是以為我特意買給你的?」他輕哼,看向別處,「路上碰見一女童,瞧我生得好看送的。」
說著,他直接塞到她手中,而後一攤掌心:「一錢銀子。」
蘇棠:「……」
「瞧你這小店窮酸模樣,罷了,」沈辭一擺手,「剛巧今夜佳人無約,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