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待看到她時,那慌亂才終於逐漸定了下來。
「蘇棠。」郁殊的聲音嘶啞的厲害。
蘇棠看了眼高衛:「怎麼?」
郁殊卻突然繞過她朝樓上走去,待下來,手中拿著一串糖葫蘆,不由分說塞到她手中,而後將她擁入懷裡。
蘇棠皺眉,剛要掙脫,卻聽見耳邊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喜歡。」
第58章
郁殊找了蘇棠一夜。
她問完「郁殊,你喜歡我?」後便離開了。
他卻一直僵坐在床邊,腦中紛雜,意識混亂,如繃著一根弦,越繃越緊,越繃越緊……
他心裡排斥著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不想淪為和那個愚蠢阿郁一般的人,強大的理智不斷壓制著翻湧的情緒。
可那根線,在高衛衝進房中時,徹底崩斷。
高衛說:「王爺,蘇姑娘不見了。」
人不在房中,酒館、後廚、後院都找遍了,均都不在。
郁殊翻遍了所有地方,桌下,櫃檯後,衣箱中,她不在。
這夜的風很大,刮在人臉上生疼。
郁殊沿著空寂的市集一直找到長河邊,可聽著風聲怒號,站在空蕩蕩的街上,他卻滿心茫然與死氣。
暗衛都不知她去了何處,他怕她真的離開了。
終於在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高衛回了一趟酒館,看見了酒館內身上沾染著酒香的蘇棠。
他再無顧忌,她喜歡糖葫蘆,他給她,想要點心,他可以買來比李止戈給她的更好的。
他將自己的一切近乎虔誠的獻了上去,包括那句:
「喜歡。」
蘇棠僵立在郁殊懷裡,鼻間嗅著酸甜的糖葫蘆的味道,好一會兒緩緩將郁殊推拒開來。
郁殊身子一僵,垂眸凝著她。
蘇棠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蘆,經過一夜,糖衣已經有些變了形狀。
「哦。」蘇棠應了一聲,拿起郁殊沒有受傷的手,將糖葫蘆放在他手中,繞過他便走上了樓。
喜歡?
她連相信都不知該不該。
郁殊拿著糖葫蘆站在原地,面色無波,只是臉色蒼白的嚇人,像死人一般。
高衛憂心上前:「王爺?」
郁殊卻只言未發,起身跟在蘇棠身後上了樓。
蘇棠回到房中便逕自倒在床上,任自己陷入被褥之中。
昨夜怕易齊晚上凍死,看著他喝了一夜的酒,她一整夜沒有合眼,此刻身心俱疲,頭昏腦脹,沾了枕頭意識便有些朦朧起來。
外面隱隱約約傳來收拾木桌長凳的聲音,她也懶得探聽,翻了個身面朝床內側,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蘇棠睡得甚是圓滿,沒做噩夢,無人吵擾,從清晨睡到黃昏。
醒來時,幾縷暈黃色的光透過闌窗照進房內。
市集上攤販隱約的叫賣之聲、打鐵聲、馬蹄聲,清晰可聞,卻襯的此間越發的靜謐。
蘇棠坐起身,呆呆看了被窗子打碎的夕陽好一會兒,才踩了繡鞋,洗了把臉朝外走去。
剛打開房門,蘇棠的腳步便頓住了,皺了皺眉,側首垂頭看去。
郁殊正安靜坐在那兒,頭微垂著,墨發散在臉頰旁,眉目微眯掩去了幾分瀲灩,卻多了慵懶,唇緊抿著。
身上的緋衣仍是清晨那件,受傷的手背上的布巾換了新的,另一手則拿著那根糖葫蘆。
聽見開門的動靜,郁殊幾乎立刻抬眸,眼中有一瞬茫然,而後頃刻清斂下來,站起身,看著手裡的糖葫蘆,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從未說過「喜歡」,而當他說出口,哪怕如狗皮膏藥,往後她也註定只能和他糾纏在一塊,至死方休。
蘇棠看了他一眼,安靜攏了攏耳畔的碎發,一言未發,起身下了樓去。
郁殊仍站在房門口,許久咬了一口手裡的糖葫蘆,紅果很酸,糖衣也已不脆了,有些粘牙,酸酸甜甜的味道,黏而膩口。
她愛吃。
他仍一下一下咽了下去。
「王爺,」高衛拿著一封書信走了過來,「京城來的急報……」
郁殊的目光終於動了動,落在那封信上,許久將信拆開,只看了一眼便隨意扔給了高衛。
高衛飛快掃了一遍信上的內容,神色微驚:「王爺?」
郁殊卻理也未理,仿佛不過一件芝麻小事,轉身走進房中。
……
酒館的桌椅早已被收拾利落,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
「起了?」蘇棠剛走下樓梯,便看見易齊正靠在櫃檯旁揉著眉心問她。
蘇棠頷首。
易齊磨磨蹭蹭湊到她身邊,小聲問:「我昨夜沒同你說一些不該說的吧?」
蘇棠搖搖頭,笑開:「沒有。」
易齊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你沒同我說一些,而是全說了。」蘇棠打斷他,剛才睡醒,精神也足的緊,索性便將博古架上的空酒罈都搬了下來。
易齊呆呆站在那兒,好一會兒再次重複道:「全說了?」
蘇棠點頭:「嗯。」
易齊又追問:「包括我幼時被人欺騙說『廁房』二字的意思是『飯館』,我指著那二字說我要去那兒吃飯?」
蘇棠皺了皺眉,默默望他一眼,轉身提著空酒罈朝後院走去。
「喂!」易齊不甘心高聲喚她。
蘇棠理也沒理,只在走到後院前回頭道:「昨個兒月神節,按照禮節,今日該吃些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