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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店裡只剩下凌華安和兩隻鬼,蔣昌平的頭被找到,身上穿著凌華安燒給他的衣服,遮擋起身體上可怖的傷口,他現在的模樣雖然依舊恐怖,卻不似之前讓人害怕。他忐忑的在門口飄著,說:「大師,我這副模樣真的不會嚇到他嗎?」
凌華安無奈的說:「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幾十遍。」
蔣昌平訕訕地說:「我……我只是怕嚇到他。」
凌華安安撫的說:「在愛人眼裡,無論對方變成什麼樣,都不會被嚇到,只會心疼。」
蔣昌平苦笑著說:「大師,我……我對不起他,讓他苦等了我三年,卻換來被拋棄的下場。你說,他真的會來見我嗎?」「江隊的話,你應該聽得很清楚,孔方對你的感情有多深,你自己也該深有體會,能見你最後一面,無論這事是真是假,他都會來,你耐心等等吧。」
蔣昌平不在說話,安靜的站在門口,望眼欲穿的看著外面漆黑的夜。明亮的車燈劃破黑暗,宴宇的車停在店門外,跟著他下來的正是蔣昌平苦苦等待的孔方。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蔣昌平激動的看著孔方,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哽咽。
宴宇推開店門,悅耳的鈴鐺聲響起,孔方緊隨其後,穿過蔣昌平的身體走了進來。蔣昌平怔在原地,看著孔方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宴宇來到凌華安身邊,溫聲說道:「華安,人帶來了。」
「好。」凌華安微笑著點點頭。
「你好,你是凌先生?」孔方打量著凌華安。
「你好,孔先生不必懷疑,我也是受人之託。不過我還是多問一句,你願意見他最後一面嗎?」
「你真的能讓我們見面嗎?」
孔方緊張的看著凌華安,如果放在以前有人告訴他,能讓他見到死去的人,他一定會嗤之以鼻,可是今天他卻輕易的跟著一個陌生人來了,說起來不過是情之一字讓他失了理智。
凌華安點點頭,說:「那你願意見他嗎?」
孔方忙不迭的說:「願意,我當然願意!」
「好,那你做好心理準備,他的模樣可能會有些可怖。」
「不用,不論他變成什麼模樣,在我心裡他只是蔣昌平,我愛的那個人。」孔方溫柔的笑著。
「宴宇,將店門關了吧。」
「好。」宴宇應聲,將防盜門拉了下來。
凌華安不再多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黃符,默念咒語,黃符突然自燃,站在門口的蔣昌平慢慢顯形,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孔方,張了張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哽咽的叫道:「阿方。」
孔方一怔,隨即轉身看向蔣昌平,眼淚瞬間流出眼眶,同樣哽咽的說:「昌平,真的是你!」
「是我。」蔣昌平想要上前,卻又頓住腳步。
孔方見狀不管不顧的跑上前,緊緊抱住蔣昌平,哽咽的說:「昌平……」
蔣昌平焦急的推了推孔方,說:「阿方,快放手,我現在是鬼,陰氣重,你的身子受不住。」
「我不放手,再也不放手!」孔方死死的抱著他。
蔣昌平求助的看向凌華安,說:「大師……」
凌華安嘆了口氣,說:「你身上的陰氣已經被我遮了起來,短時間內相處,不會傷了他,放心吧。」
蔣昌平聞言不禁鬆了口氣,抬手抱緊了孔方,原本身材勻稱的人變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他的心裡別提多難受,心疼的說:「對不起,阿方,是我對不起你!」
「不是,不是,是我的錯,我該拼命把你留下,如果我把你留下,又怎麼發生這樣的事。昌平,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兩人一鬼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明明就是一對有情人,現在卻變成陰陽兩隔,真的是世事無常。
兩人互訴衷腸,卻奈何已經人鬼殊途,即便再不舍,終究還是要分開。蔣昌平擦了擦孔方的眼角,猶豫了一瞬,說:「阿方,有件事我想求你。」
孔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說:「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個嗎?」
「阿方,涵涵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我們到底有父子的情分,李秋然和姚江恐怕這輩子都出不來了,而我又不能久留陽間,我希望你能收養他。我知道這麼做有些強人所難,但我真的不能放任他落在李建/國那種人手裡。」
「可他有外公外婆,也有爺爺奶奶,就算我想收養他也沒用,這根本不合法,辦不了收養手續。」
蔣昌平想了想,嘆了口氣說:「如果真的不行,那就把他送回安城吧。待會兒我立一份遺囑,從我的遺產中分出一百萬給他吧,也算是全了我們五年的父子情分。」
孔方攥緊蔣昌平的手,看向凌華安,說:「凌先生,能不能再多給我們一點時間,或者……昌平,你願意永遠留在我身邊嗎?」
「我願意,當然願意!」蔣昌平也看向凌華安,說:「大師……」
「不行!只要過了投胎的最後期限,你還逗留陽間的話,就只能變成遊魂野鬼,隨著時間流逝,你會漸漸失去意識,終日在你死亡的地點遊蕩。」
「那、那能不能讓他多陪我幾天?」
「不行!孔先生,我知道你們之間感情深厚,難捨難分,但他終歸已經不再是人,我可以暫時遮蔽他身上的陰氣,但也是暫時而已。你的身體很弱,一旦被陰氣侵染,輕則生病,重則短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