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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樹下,凌華安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輕嘆,似遠似近,似男似女,聽不真切。他轉頭看向胡斯,說:「胡先生,剛才是你在嘆氣嗎?」
胡斯搖搖頭,說:「方才我並未出聲。凌先生,可是察覺不妥?」
凌華安微微皺眉,仔細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卻沒再聽到任何人聲,疑惑地說:「難道是我幻聽?」
「可能是凌先生太累了吧,我觀凌先生的神色似乎不太好。」胡斯的語氣裡帶著關切。
凌華安笑了笑,說:「勞先生掛念,前段時間受了傷,可能還沒調養過來,沒有大礙。」
當凌華安再次看向槐樹,他又聽到一聲嘆息,這次比上次要清晰很多,他很確定這絕對不是幻聽。
「胡先生,你還是沒聽到嗎?」
「聽到什麼?」胡斯一臉疑惑。
「嘆息聲,每當我看向槐樹的時候,都會聽到一聲嘆息。」
「嘆息?」胡斯側耳傾聽,奇怪地說:「我也正看著,怎麼沒聽到?」
凌華安走向槐樹,剛才的嘆息消失,再次響起的是呼喚,「安郎,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你是誰?為什麼要等我?」凌華安腦袋有些恍惚,身體不受控的慢慢往前走。
「我是妖兒,你的愛人。」那個聲音變得異常清晰,是個女聲,說話時很溫柔,語氣里滿是深情。
「我的愛人?」江承彥的身影自動在凌華安的腦海里顯現,他茫然的眼神變得清醒,從口袋裡拿出紙符,默念咒語,朝著槐樹的樹幹甩去。
與此同時,胡斯也察覺出他的不對,拂塵出手,幾乎和凌華安的紙符同時擊中槐樹。「砰」的一聲,擊散一股怨氣,卻在下一刻,更濃烈的怨氣再次升騰而起,幾乎瞬間便將整個院子籠罩。
「安郎,我是妖兒啊,我是你的愛人,你怎麼能對我動手?」女人的聲音如泣如訴。
「蠱惑,差點中了她的道。」凌華安沒有搭話的打算,警惕的看著四周。
胡斯眉頭緊皺,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顯然剛才女人的話他也聽到了,說:「凌先生可知這妖兒是什麼?剛才兩位大人在此居然沒有察覺。」
「不知道。」凌華安搖搖頭,說:「這麼強大的怨氣,應該不是簡單的角色。」
「安郎,你怎能忘記我?」女聲裡帶著濃濃的幽怨。
凌華安試探地說:「不顯出真身,我怎麼知道你是誰?」
「真身?」女聲一頓,說:「安郎說得對,我們分離已有幾百年,或許已經忘了我的聲音,我這就出來見你。」
怨氣突然開始涌動,槐樹正下方的位置慢慢出現一個人形,看上去是個女人,人影慢慢清晰,女人一身紅裙身姿婀娜,長髮及腰如墨如瀑,行走間隨風舞動,說不出的飄逸。五官長得極其美艷,一顰一笑間勾魂攝魄。尤其是一雙杏眼水靈靈的,看過來的眼神含情脈脈。
凌華安和胡斯對視一眼,這女人身上沒有陽氣,卻擁有實體,而且面色紅潤,絲毫不像死人的慘白。
胡斯小聲在凌華安耳邊說:「旱魃?」
「略有不同,唯一確定的是她不是人。」凌華安也小聲回應。
女人深情款款的看著凌華安,欣喜地說:「安郎,我等了你幾百年,終於把你等來了。」
凌華安不答反問:「這院子裡發生的事,你可有參與?」
「事?什麼事?」女人美艷的臉上浮現困惑的神色。
凌華安眉頭緊皺,質問道:「這院子裡發生的事,那些死在這裡,埋在這裡的近百個孩子的事,你不知道?」
「這個啊,我知道,那是我的補品,想要保持美貌,我必須吸收足夠的養分。」女人絲毫不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多麼駭人聽聞,反而是理所當然的語氣。
凌華安厭惡的看著女人,即便她長的再美貌,現在看來也是粉紅骷髏,無比醜陋。
「所以那些孩子都是你殺的?」
「那倒不是,我需要的是他們身上的怨氣,那些補品都是郝家那個小輩找來的。」察覺到凌華安看向她的眼神,女人眉頭微蹙,楚楚可憐地說:「安郎,你討厭我?」
凌華安接著問:「他為什麼要孝敬你,能從你這兒得到什麼好處?」
「他孝敬我,當然是想讓我護著他,不過那小子手腳做的不乾淨,居然驚動了陰差,雖然我不怕黑白無常那對死斷袖,但閻君可不是好惹的。」提到『閻君』,女人有幾分忌憚。
「那郝家的人呢?」
「跑了,黑白無常都來了,那老東西還能不跑。」女人朝著凌華安走來,一搖一擺皆是韻味,說:「安郎,如果你想找他,我可以帶你去。」
凌華安警惕的後退,繼續問:「所以你這幾百年,一直在這裡等?為什麼不出去找我?」
女人的眼神閃了閃,美眸含情的看著凌華安,說:「安郎,你說讓我在這裡等你,還說一定會回來找我,所以這幾百年來,我一直在這裡等你,你果然沒有食言,終於來找我了。」
凌華安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說:「我不認識你,也不是你找的人,雖然你沒有親手殺了那些孩子,但與他們的死已種下有了因果,今天必須收了你,不能再讓你為非作歹。」
「安郎,你不記得我,是因為你輪迴了,沒有了之前的記憶,在那一世我們可是愛人,是夫妻,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女人不敢置信的搖搖頭,眼底是盈盈水光,楚楚可憐地看向旁邊的胡斯,說:「這位大人,你來評評理,我等他幾百年,他如今見我,卻是陌路,不僅不念舊情,還對我喊打喊殺,我這般柔弱的女子,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