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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那年夏天的一個午後，正在午睡的他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告訴他華嚴的死訊。聽到消息後，他愣在原地很久，回過神來時，對方已經掛了電話。他還記得華嚴躺在棺材裡，蒼白的臉色，還有那些化妝師修補過的傷痕，他記得他趴在棺材旁老淚縱橫，悔恨當初為什麼沒能大度一些，以致於兩父子再見，已經是陰陽兩隔。
他也曾給華嚴招過魂，可是無論他怎麼招，華嚴都沒出現過。那時候起，他就覺得這件事不尋常，總覺得華嚴的死並不是意外，而害他的人很可能也是玄門中人。他之所以沒有接凌華安回來，也是怕有人對付華家，他想和凌華安擺脫關係，也是想給華家留個根。可華城的事讓他明白，即便他和凌華安擺脫關係，也沒能讓危險遠離，那他就沒有再假裝的必要。
可這麼多年的遠離，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凌華安相處，尤其他們祖孫倆之間還橫亘著華嚴的死，明明是期待著能和凌華安祖孫相認，可從嘴裡說出的卻是傷人的話。
「你真的寧願為了面子再失去一次？」華庭腦海里不自覺的迴響起韓旭的話，回想起棺材裡華嚴毫無生氣的臉。他猛然站起身，急匆匆的走出房門。
機場，凌華安和江承彥拎著行李和韓家兄弟告別，在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定了機票，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韓旭猶豫了猶豫，說：「華安，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如果是有關華家的事，還是不要說了。」
韓旭苦笑，說：「說實話，你們爺孫倆的性格有些地方挺像的，都是那麼固執，不過倒也對，畢竟是血脈相連嘛。」
凌華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雖然朋友之間不該說些客套話，但我還是想謝謝你們這兩天的照顧，還有韓爺爺，我知道他為了我做了很多事，我很感激，下次來一定去拜訪。」
韓延苦著臉說：「凌大哥，你一定常來，吃過你做得飯菜，再去吃別的，怎麼都覺得寡淡無味。」
「什麼時候想吃，你就飛一趟華城，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凌華安還是很喜歡韓延的。
「那倒也是。成，等有空，我和橙橙一起去蹭飯。」
「好，到時候阿旭也一起來。時間不早了，你們回去吧，我們去候機大廳待一會兒，也該走了。」
「有事儘管打電話，那我們先走了。」
「放心，不會跟你們客氣。」
兩人剛剛轉身，就看到遠遠走過來的華庭。韓旭和韓延對視一眼，嘴角勾起笑意，說：「我看還是等一會兒再走吧。」
凌華安自然也看到了華庭，眉頭不自覺的皺起，卻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等在原地。
華庭腳步放慢，在四人的注視下，竟然有幾分緊張。他走到近前，看了看韓家兄弟。
韓旭連忙識趣地說：「那個我想起來了，江隊，你們好像有東西落車上了，你跟我們去拿吧。」
江承彥看看華庭，又看看凌華安，說：「好像還真是，我跟你們去拿。」
「華……」
「我是你爺爺。」華庭打斷凌華安的話，不滿地說：「你叫韓老頭『韓爺爺』，叫我『華老先生』，我怎麼可能不生氣？」
凌華安一怔，隨即說：「您就因為這個生悶氣？」
第155章
機場外，凌華安看著華庭有些瞠目結舌，說：「您是因為這個一直在生氣？」
事到如今，現場只剩下他們祖孫倆，華庭也不再端著，說：「我是你親爺爺，你不跟我親近，卻跟韓老頭熱絡，我能不生氣嗎？」
「可我第一次拜訪的時候，您不也對我冷言冷語嗎？」
華庭臉上一熱，支支吾吾地說：「那不是有外人在嗎？這麼多年不見，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心裡煩躁，所以就……再說了，我是長輩，你就不能大度點，說兩句軟話啊。」
凌華安聽的一陣好笑，問：「您當初為什麼不接我回華家？」
「當年我為阿嚴招魂，卻怎麼也招不到，就懷疑他的死不是意外，很可能跟玄門中人有關，我怕華家有難，想和你撇清關係，保住華家血脈。」華庭不再隱瞞，將當年的打算和盤托出。
「招不到魂魄？」凌華安眉頭緊皺，說：「當年父親死後，我見過他，您怎麼可能招不到魂魄？」
華庭一怔，隨即問道：「你見過阿嚴的魂魄，那你有沒有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當時我年齡太小，甚至不懂死亡的含義，只是和父親見了一面，再醒來父親就不見了。當時是閻君招來的父親的魂魄，而代價就是讓我成為渡靈人。」
「所以這才是你眼睛失明的真正原因。」
「是。」凌華安看了看候機大廳，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吧。」
「不能回家嗎？都這麼晚了。」
看著華庭眼中的期待，凌華安心裡有些不忍，說：「華城最近不太平，我和江隊身上都有責任，還是儘早回去才好。」
「這樣啊。」華庭眼中閃過失望，說：「飛機還有多久起飛？」
凌華安看了看時間，說：「爺爺，你要是有空，跟我們一起回華城吧，現在訂票應該還來得及。」
華庭聞言一怔，隨即激動地問：「你叫我什麼？」
華庭身為長輩，放下臉面追到機場，已經很不容易，而且他當初並沒有拋棄自己，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凌華安心裡的鬱氣消散，那聲『爺爺』自然而然的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