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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一說,方才說這些話的妃嬪臉上頓時青一陣紫一陣,活像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玉鸞悠然入席。
侍女捧著那禮盒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頗是猶疑問道:「淑媛,這東西……」
林淑媛怒道:「什麼東西,你耳朵聾了不成,沒聽見人家說這是主上賞賜的金簪?」
她看著那醜醜壯壯的簪子,一時之間也無法昧著良心誇讚,只能忍氣吞聲道:「玉修儀此禮贈得貴重,快快收起,好好存放。」
侍女退下。
旁邊的妃嬪一時有些訕然,少不得要看著林淑媛的臉色。
這林淑媛家世本就比她們都好,且入宮來就是淑媛之位,也比眾人都高,是除了崔淑媛以外最有可能率先成為淑妃的妃嬪。
偏偏那崔淑媛一直生病,且遲遲不肯露面,這麼些時日下來,能被拉攏的妃嬪幾乎都站到了林淑媛這邊。
林淑媛身旁的妃嬪們又拋開這事,說起好笑的事情來開解她。
林淑媛這才緩了緩眉心,與她們說說笑笑開來。
這些女子正熱鬧著,卻突然聽見內侍通傳,天子竟親自臨席。
林紫嬙轉而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體面,可以請到郁琤。
眾妃嬪也高興壞了,紛紛覺得自己今日來是來得值了。
但見郁琤真落腳到了這地兒,林紫嬙忙前忙後,急不可待地讓人布置起來。
郁琤入席,自然也是坐在了首位,他坐下之後放眼望去,終於在底下一個偏僻位置找到了玉鸞。
只是他一過來時,便第一時間發覺玉鸞似乎被其他的妃嬪給孤立了的場景。
他忍不住皺眉,心說這些女人離他的女人這麼遠做什麼?
莫不是自覺不配,這才不敢玷污了她周身宛若遺世獨立的高貴氣質?
他暗暗搖頭,沒曾想這些女人都還挺自覺的。
旁邊林紫嬙則嬌羞道:「陛下肯來,真真叫妾蓬蓽生輝。」
郁琤頷首,見她就要開席,便繃著臉指了指玉鸞那一桌席,「玉修儀面前的菜色為何比旁人都少?」
林紫嬙抻著脖子仔細看了一眼,這才想起來自己早就交代要給玉鸞個下馬威瞧瞧。
只是她坐在郁琤最近的位置,都尚且看不清玉鸞桌上的東西,這位天子眼力竟出乎尋常地好,連玉鸞面前的菜少了都看得出來。
「林淑媛可是錢財不濟?」
天子莫名地打量著她,那目光分明就是在說,明明窮酸還擺什麼闊,活生生地丟人現眼。
林淑媛訥訥地答不上,臉紅到幾乎能滴血了。
「快……快給玉修儀換上好的酒菜。」
她捏著帕子拭了拭滾燙的臉頰,在這面多妃嬪面前被問這種問題,要多難堪有多難堪。
玉鸞見那些侍女如臨大敵一般,趕忙過來把她桌上瞬間清空。
旁邊那些妃嬪們都幽幽地盯著她,叫她亦是很不自在。
她本來就不是專程吃酒席的,他倒也不必這麼高調……弄得她很是尷尬。
周圍的人終於不敢再小聲議論。
待酒席開始之後,氣氛才稍稍鬆緩幾分。
玉鸞抿了口果酒,看著林淑媛讓人準備的歌舞表演,才漸漸感到幾分閒適。
她略略思考,打算再等一盞茶的功夫便離席回華琚宮早早歇息。
這時歌舞忽然退去,侍女們搬來琴桌琴凳,又捧來一張古琴擺放在中央位置。
林淑媛強忍著先前難堪,若無其事對郁琤道:「陛下,今日妾亦準備了一首曲,想要彈奏給陛下與諸位姐妹。」
眾人沒想到她竟然還藏了這一招,這下這位林淑媛怕是少不得要在天子面前好好露上一手了。
在這京中,林紫嬙這人雖然為人嬌蠻刁鑽了些,但她的琴藝在那些世家女子中絕對算得上是一絕。
據說聽過她琴音的人,三日之內都久久不能忘懷,今日總算叫她找到機會展示給郁琤看了。
她起身在琴桌前坐下,又試了試音色,懂琴的人聽了,便發覺這琴音古樸清潤,連琴也是上等好琴。
林紫嬙手指如蘭 ,在細弦上輕攏慢捻,優雅至極。
郁琤卻冷不丁想到了玉鸞對他說過會彈琴的事情。
他見眾人頗為欽慕地看著林淑媛的模樣,不禁暗暗搖頭。
林淑媛彈奏得固然可以。
但那是因為她們還沒有見過玉修儀彈琴吧?
林淑媛一曲琴罷,眾人回味無窮,齊齊鼓掌。
林淑媛習慣這般眾星捧月的場景,只不卑不亢地朝首座的天子柔婉一福,這才回到座位上。
她正要叫人將琴收走。
郁琤卻對人道:「勿動。」
準備收琴的侍女們又頓時退到一旁。
玉鸞見他忽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不知為何,心口驀地一跳。
郁琤朗聲說道:「玉修儀也會彈琴,煩請諸位與孤共享。」
玉鸞雙手一顫,差點把面前的桌席掀翻。
他瘋了嗎?竟然讓她彈琴?
要知道玉鸞這麼多年來只以美貌出眾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學來學去都始終精通不了那精緻的琴棋書畫。
其中琴藝尤為堪憂……玉鸞依稀還記得自己前不久把這彈琴的事情當做是個捉弄他的事情,沒曾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人這麼快就輪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