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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谷見他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便繼續與他說道:「長公主近日私下裡進出楚府次數愈發頻繁,要不要現在就……」
郁琤淡聲打斷他的話,「不必打草驚蛇。」
從阿瓊主動回京恢復身份那日起,郁琤便一直都叫人暗中監視著她。
這位長公主雖名義上是他的姑姑,但卻始終心機深重。
且玉璽就在她的手裡,她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又或是何日恢復記憶,也全然在她一面之詞罷了。
除此之外,她卻還是玉鸞的阿母,雖只是養母,但郁琤看得出來,玉鸞是將她當親母看待。
一旁盲谷遲疑,「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淑妃她先前一直都想離開陛下,好端端地卻又願意回來,偏她回來以後,長公主這邊倒像是收到了什麼暗號一般,私下裡開始動作不斷。」
這件事情從任何角度都說不通,但倘若玉鸞是為了與長公主裡應外合,反倒極能說通。
郁琤兀自沉默。
盲谷又說:「恕屬下直言,淑妃她一直都想方設法離開陛下,彼時便身在淑妃高位,且榮寵無比,她都不願留下,後來陛下又更是許她皇后之位,她亦是毫無波瀾……」
「她若是心悅陛下,何不大大方方表現出來?」
說來說去,這一切都並不是盲谷盲目揣測懷疑。
而是玉鸞看上去著實不像對郁琤一往情深的模樣。
郁琤聽完他的話後,只沉聲問他:「你焉知她沒有私下裡與孤說過心悅之言?」
盲谷見他雖不顯怒容,但語氣明顯不悅,他忙下跪告罪道:「屬下失言。」
郁琤垂眸冷冷道:「退下——」
等盲谷離開殿內,郁琤便坐在御案之後,蹙眉不展。
他仔細回憶了一番,發現玉鸞與他訴說情意的場景竟還真是一回都沒有過。
***
玉鸞看過了富貴給她的信後,發覺這信也已經是一個月前的日期。
信上富貴只叫她與他們去檀香寺一見,再細說發生的事情,裡頭亦是有狗奴添的兩三筆小人,吧嗒吧嗒的掉眼淚,畫得分明就是狗奴自己了。
他們大抵是篤定了她不會不來,信中便也再沒寫更多內容。
然而距這封信上的日期已經過去了月余,叫玉鸞更是坐立難安,忙又向郁琤請求出宮事宜,這日特意回了長公主府一趟。
玉鸞本以為阿瓊知曉富貴與狗奴的下落之後便會將他們接入府中,卻不曾想阿瓊並未接到他們。
「他二人已經回梨村去了。」
阿瓊捧著熱茶,熱霧氤氳在她面前,將她的神情模糊幾分。
玉鸞心中複雜,問她:「阿母為何遲了月余才將信交到我手中?」
阿瓊抿了抿茶,不緊不慢說:「只是覺得時局不穩,也不想將他們捲入其中罷了,只是傷了他們的心罷了,也總好過傷了他們的命。」
她的模樣看上去頗為冷淡。
玉鸞知曉她亦是在乎他們,可阿瓊這人天生心性冷淡,在許多事情上都能冷血處理,恰如此事,玉鸞心中都尚且焦灼自責,阿瓊卻覺得理應如此。
玉鸞從宮外回來,便一直存下了這樁心事。
內侍告知淑妃已經從宮外回來,郁琤恰用完了午膳,本要午休片刻,聽到這話,便又往華琚宮去,想要摟著鮮甜的淑妃一起午睡。
只是他到那裡,便瞧見玉鸞支額側臥在美人榻上,眉心鬱郁不展。
即便是郁琤過來,她亦是毫無察覺。
郁琤揉了揉她耳朵,玉鸞卻無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
「郎君來得正好,我想同郎君請求一件事情……」
玉鸞輕眨了眨眼,將愁緒一一收斂。
郁琤坐在榻旁,問她:「何事?」
玉鸞便將富貴與狗奴的事情與他大致說了一遍。
她想去梨村看看他們,再將事情告訴他們一遍。
許多事情叫他們蒙在鼓裡,又造成了這樣的誤會,玉鸞哪裡能安得下心。
她往日裡不說,但她卻是個最為在意家人的人。
「我知曉,我如今是陛下的淑妃,要遠行是有些不合適的……」
她若是只是離開皇宮,在昱京走動也就罷了。
但眼下卻是想要去梨村,顯然是遠了些。
郁琤卻緩緩道:「孤批允你去就是了。」
她本就害怕受到束縛,往日裡已經很是遷就宮規,他若再拿宮規約束著她,豈不是叫她心生不喜?
他口中豪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也是見不得她眉心不展,心口不順,更不想叫她失望。
他見她眉心不展都覺心口不暢,哪裡會不答應她。
「既然這只是一場誤會,想來阿鸞回去與他們解釋清楚,彼此便也不會再有隔閡了。」
玉鸞眼底掠過詫異,對他能答應這件事情卻還是感到幾分稀奇。
「想來我也不會去太久,很快便會回來的。」
郁琤揉著她的眉心「嗯」了一聲,「孤到時候便陪你順便看看沿途其他地方的風景。」
玉鸞更是愣住,「陛下也去?」
郁琤理所當然地點頭。
不然讓她一個人去,他也放心不下。
玉鸞爬坐起來,語氣頗不贊成道:「那朝事怎麼辦?」
郁琤語氣淡然,只不慌不忙道:「至多兩三日罷了,到時候孤自然會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