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對方這般言辭,分明就是在告訴玉鸞,後來她離開之後又和郁琤發生了什麼,他也是知道了……
玉鸞臉上著火一般,熱得不行,但她到底還是將東西收了下來,也算是有的交差了。
***
玉鸞這回終於進祿山王府向桓惑復命。
桓惑知她從薛荏處來,便當即將那份讚詞閱覽一遍。
看完之後更是連連讚嘆,心情大好。
「妙極妙極……不愧是名士薛荏,乖女果然不曾令為父失望!」
眼前的中年男子豐腴白胖,生得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愣是叫人看不出他半點勃勃野心。
但他的陰毒狠辣玉鸞比誰都更為清楚。
桓惑自宮中養傷回來之後,便一直呆在書房哪裡都沒去。
書房裡到處都是他收集的孤本古籍,名人字帖。
如今他四十大壽在即,便更是注重京中名士的動向。
有薛荏這樣的名士帶頭為他寫讚詞,屆時他必然面上有光。
桓惑的滿意也都在玉鸞的意料之中。
「女兒這些日子在鎮北侯府收穫頗豐。」
桓惑更是驚喜,「哦?」
「這還要多虧阿父的襄助,在一個合適的時間裡將那郁瓚放出,然後女兒才可以取得鎮北侯的信任。」
取得信任和完全信任是兩回事。
但玉鸞這麼說,也是為了得到桓惑的默許,令她繼續接近郁琤,好拿回自己的東西。
桓惑笑得嘴都合不攏,然而他卻始終沒有提及楚鸞以及玉鸞的守宮砂的事情,這讓玉鸞難免感受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息。
桓惑此人平生最寵之人便是楚鸞。
昔日她得罪楚鸞,又背負著守宮砂未失的嫌疑,桓惑不可能就這麼輕拿輕放。
這也正是玉鸞回來復命之前,無論如何都要拿到這份讚詞的緣由。
玉鸞遲疑片刻,便自己朝桓惑跪下。
桓惑正是高興,見她跪下頓露疑惑。
「乖女這是做什麼?」
玉鸞捲起袖子,低聲說道:「前段時日女兒因私心作祟怕被人瞧不起,在楚女郎面前撒謊,稱自己守宮砂尚在,因此使楚女郎不愉,還望阿父懲戒。」
桓惑看了一眼她雪白無暇的手臂,嘆了口氣,口吻大度,「女孩子家家的計較這些做什麼,你為阿父做事,阿父高興還來不及,誰敢瞧不起你?」
他令玉鸞起身,又說:「乖女若實在過意不去,便幫為父跑個腿就是……」
他話未說完,他的心腹王富面色凝肅地從外面進來,同時手上還捧著一隻朱漆木盒。
王富面色古怪地上前道:「王爺,這是鎮北侯派人送來的禮物,說是為王爺賀壽所用。」
玉鸞剛剛放回肚子裡的心陡然又驀地懸起。
她抬眸看向那隻朱漆木盒,只見那木盒上沒有一絲花紋裝飾,樸素至極。
但玉鸞卻察覺出了一絲不詳的意味。
「哈哈哈哈哈——」
「好極好極,想來那鎮北侯也淪為了乖女的裙下之臣,人都說有子萬事足,照我說分明就是有女萬事成!」
桓惑滿臉高興,可他越是這樣說,玉鸞就越是感到內心不安。
她雖對郁琤了解不深,但郁琤其人只會是深山猛獸,絕非是一頭輕易溫馴於人的狗。
但王富卻搶在她開口之前說道:「郁琤此人驕矜自負,桀驁不馴,他送此物過來,恐怕未必心懷好意。」
桓惑卻擺手,「我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何要針對與我?莫要敗我興致,將盒子拿來,我要親自打開。」
王富無奈,只好將盒子遞出,桓惑將盒子打開,臉上的笑容卻在一瞬間凝固。
下一刻那盒子便被他陡然掀翻,一隻鮮血淋漓的物件被打翻在地。
玉鸞見狀抽了口涼氣,桓惑更是直接嚇得躲到了王富懷裡,「什……什麼東西!」
王富頗是驚慌失措,下意識地拍撫著桓惑的後背。
待他細看地上的東西,這才駭然地發現那是一隻血淋淋的人手。
那手有六根手指……
「是段老六的手?!」
王富一眼便認了出來。
「段老六?」
桓惑蒼白著臉,似乎受驚不小。
「你說的是那個被捉去大理寺,陷害郁瓚射傷我的人?」
王富答「是」。
桓惑被攙扶坐下,他抬眸看到同樣受到驚嚇的玉鸞,緩緩嘆了口氣,「乖女啊,這鎮北侯是不是誤會了為父呢?」
玉鸞眼睫微顫,忙又跪下。
她垂眸看著地面,知曉這老東西又在演戲。
桓惑卻一反常態親自過來攙她起來,「我最不喜歡看你動不動下跪了,你是我的女兒……」
他朝玉鸞露出一抹微笑,「罷了,我讓王富拿個東西過來。」
「阿父……」
便是玉鸞想為自己狡辯兩句,但這打臉來的太快,叫她都腦袋一片空白。
郁琤那大畜生夠狠。
他連祿山王都敢正面這樣得罪,她真是小瞧了他……
王富動作很快,甚至像是有備而來,他也拿來一個漆盒。
盒子打開,裡面卻是一塊被人切割下來的肉。
那肉被清洗乾淨置於盒中,看著衝擊力遠遠沒那隻血手那麼厲害,因為被醃製過,雖有些走形,但並不叫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