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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內侍傻眼了。
他轉頭看了郁琤一眼,對方的臉色那可真叫一個難看……
「還不快救人——」
內侍不知道郁琤口中說得要救誰,但見郁琤一條腿已經跨到了欄杆上,內侍嚇得魂都飛了,趕忙死死地拖住郁琤的腰阻止對方。
「陛下唉……你不會鳧水,你下去旁人也都只能光顧著救你去嘞!」
郁琤這才反應過來,掌心都被方才那一幕驚出了冷汗來。
偏偏這個時候,他二人卻又看到玉鸞拖著那個濕噠噠的女郎直接上了岸去。
郁琤緩了緩神,這才意外地發現那個女人竟然會鳧水……
就這麼耽擱的一會兒工夫,玉鸞便將岸邊一件青娥給她準備的披風毫不猶豫地給這林紫姮披了上去。
她倒沒那麼善良,只是唯恐這林妹妹叫郁琤看光了,又叫她在這後宮裡多了個好妹妹。
她固然不在意郁琤後宮有幾個人,只是恰好很不想叫這林紫姮如願罷了。
她正要開口,肩上卻陡然一沉,被人也壓了件衣服。
玉鸞抬眸,卻見郁琤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
「送林女郎回府去。」
郁琤面無表情地朝內侍吩咐。
林紫姮紅著眼眶,哆嗦著身體,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卻還暗暗得意地瞪了玉鸞一眼。
光是看天子的臉色便知曉對方心情有多陰沉。
自己好歹也是林淑媛的妹妹,朝廷重臣的女兒,她一個玉修儀敢推自己下水,只怕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林紫姮畢竟尚未出閣,也不敢多說話,只能繼續假扮著害怕無助的模樣隨內侍離開。
須臾之間,原地便只剩下了玉鸞與郁琤。
玉鸞頭髮上正「滴滴答答」地落著水滴,她只一聲不吭地裹緊身上的衣服,見郁琤的目光巡睃在自己臉上,聲音更是卡在了喉嚨里一般,半個字也沒吐出來。
郁琤只盯著她那張雪白的臉頰。
她為什麼不說話?
他上回說信她,在她眼裡是不是也很不可靠?
他的心口沉甸甸的。
玉鸞終於溫溫吞吞地小聲開口道:「陛下……」
郁琤眸中微亮,聽她說道:「妾想回去泡一下熱水,妾怕著涼……」
她被他的目光看得毛毛的,心說他現在不急著問責,莫不是打算給她直接來個大的懲戒?
那她得趕緊回去泡泡,不然又要被打入冷宮,又要傷風寒,只怕她多少都有點吃不消了。
玉鸞不習慣同人解釋,箇中原因也是因她從前的性子養成。
她被人指責為妖女淫/婦之初,自然也曾面紅耳赤,羞恥含淚地小聲為自己辯解。
不過那時過於青澀年幼,著實是不大成熟。
當初如郁琤這樣喜歡她的人不在少數,給予她溫暖的感情之後再背叛她的也不在少數。
如今桓惑死了,她卻仍保留著自認極好的習慣。
她面對郁琤這樣如同任務一般的男子,自然不會刻意同他解釋什麼。
她說自己沒有推對方,必然是要拿出證據。
可她哪裡來的證據……
是以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如何將自己將會受到的傷害降低到最低。
這才是明智之選。
郁琤見她打了個噴嚏,只得沉聲道:「去吧。」
玉鸞聞言便規矩地朝他行了個禮,多一個字都沒有,便轉身離開。
郁琤的心口卻好似被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啃了一口。
他看著水面上倒映著面無表情的自己,分明是一張很值得信任的臉。
玉鸞回到華琚宮後立馬吩咐人準備熱水。
她唯恐自己受涼,感染風寒。
畢竟上一次不論是喝藥還是被人裹被子,記憶都並不是很美好。
臨近黃昏,郁琤過來了這裡,青娥見到了對方卻下意識地阻攔在門口,低聲道:「陛下,修儀還在在沐浴……」
郁琤問道:「她怎沐了這麼久,你竟也沒有進去看過?」
青娥遲疑道:「這……修儀沒叫……」
郁琤心情敗壞至極,越看這侍女越發不順眼,發覺對方真不是個東西。
領著他的錢卻連他的女人都照顧不好。
他沉著臉道:「要是孤的修儀受了涼,孤便唯你是問。」
他說完便推門而入。
屋中玉鸞還在浴桶之中,沐得是有些久了。
但水溫滾暖,也就這時候才稍稍涼了幾分。
這會兒天氣熱著,她泡得渾身發軟,暫且還不想起身。
偏偏有人推門進來,玉鸞只當是青娥,便想要吩咐對方再提一桶熱水過來。
再泡一盞茶的功夫,她再出浴就是了。
她抬起頭正要開口,卻見郁琤繞過了那面屏風,徑直朝她走來。
玉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水底下沉了幾分,對方卻毫無迴避之意。
玉鸞只能扶住浴桶邊緣,連忙喊道:「陛下……」
郁琤這才止下腳步。
「陛下怎麼突然來了?」
玉鸞心口莫名急跳起來。
但郁琤神色頗為沉寂,他凝住她沾著水珠的清嫩面頰,緩緩開口:「今日的事……」
玉鸞聞言眉心微緩,只低聲道:「今日的事情都是我不好……」
郁琤的心口又是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