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他到底也是個愛惜顏面的男子,酒後生出這種誤會,還差點叫人把城門封鎖,說不丟人是假話。
郁琤心說自己次日再去看她就是了。
這日郁琤稍稍清閒一些,又撿起一本閒書來看。
這閒書是玉鸞從前在他這兒最喜歡看的書,他心說自己看一看她喜歡看的書,指不定便能明白她在想什麼。
翻開書的第一個奇聞異志之事說的便是個酸腐書生。
郁琤神色一凝。
不怪她這麼喜歡書生,就連看書都要看書生麼?
他往後翻了翻,見後面還有屠夫,武夫類的人物,才又暗暗鬆了口氣。
回到第一個故事,上面說的那書生赴京趕考時遇到了一個女鬼,展開了一段盪氣迴腸的情情愛愛之事。
郁琤蹙著眉,不禁聯想到自己。
倘若自己是書里那書生,明知家中有如玉鸞一般的嬌妻等著自己,他定然就一定不會去找什么女鬼令她傷心。
可見書中之人遠不如他。
他稍稍拾起幾分信心,雖不知她為何喜歡看,但仍是繼續看了下去。
但見那書生同女鬼通篇你儂我儂、要死要活地整活了一段,最後女鬼復活成人,隨書生回家。
書生的妻子知曉後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甚為感動女鬼的身世,與對方姊妹相稱。
甚至在書生外出不在家的時候,她二人如何姐妹情深的筆墨竟不亞於女鬼與書生旖旎的筆墨。
郁琤越看越覺不對勁,直到看見「貞娘牽著妾兒纖纖玉指,二人鑽進那紅棉被下,相擁而眠」,再往後甚至書生回來見到之後,不以為怵,反而還樂得加入。
郁琤不禁在心中暗暗嘲笑書生,對方單以為自己能享受這齊人之福便一副美滋滋的模樣。
殊不知一頂妻妾聯手編織的綠帽早早就為書生備好了。
郁琤很是不屑地將書闔上,眼見著天色不早,心說自己已經晾了那個女人一日,這時再過去倒也保留了幾分矜持。
他特意讓內侍回去給自己選了選袍子,又不經意間用了些蘭膏將頭頂毛躁之處潤平,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趨於完美。
郁琤將自己收拾地衣冠楚楚才出了寢殿,這時天都已經黑了下來。
他仍是神色如常地到了華琚宮,卻得到桂生前來答話:「淑妃還在崔淑媛那兒呢,而且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都沒有回來。」
郁琤冷不丁地聯想到今日看到的那本閒書……臉色驀地古怪起來。
難不成她喜歡的根本就不是裡面的書生,而是……裡面生著一雙纖纖玉指的妾兒?
郁琤這次再沒有顧慮太多,直接去了崔淑媛所在的景瑤宮。
外面的侍女正要出聲,立馬被內侍抬手制止。
郁琤進入那庭院裡,看著格窗里的燈光溫暖明亮,燈光下傳來了玉鸞的笑聲,然後旁邊一個女子俯身下去,那道影子不偏不倚恰恰就壓在了玉鸞的身上。
剎那間,郁琤只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從腳底升騰,直衝天靈蓋,令他直接抬腳將門踹了開來,一刻都容不得直接闖進了屋去。
然後郁琤便看見崔淑媛正俯身指點玉鸞彈琴的場景。
二人不僅沒有肌膚之親,顯然也並不是在背地裡為他編織綠帽。
玉鸞與崔淑媛都甚是驚訝,見他突然過來,忙又一同起身向他行禮,不免疑惑:「陛下怎過來了?」
郁琤繃著臉,將心底頗是狼狽的情緒急急收斂,沉聲說道:「不過是路過罷了。」
「你們這是在彈琴?」
他這是明知故問了。
崔淑媛道:「是妾同旁人打賭,三日之內便能教會淑妃彈琴,這才留淑妃這麼晚了。」
「原來如此。」
郁琤神色微霽。
崔淑媛似看出了什麼,便又咳嗽起來,低聲道:「妾今日身子不適,若淑妃尚有不解之處,妾改日再教。」
玉鸞見她分明是沒病裝病,卻也不好在郁琤面前揭穿了她,只好似模似樣地安撫了兩句,不再逗留。
郁琤見此情形又道:「正好,孤也有話要同淑妃說。」
玉鸞出來之後,郁琤便一路上都同她並排而行。
玉鸞掃了他一眼,見他悶不做聲,「郎君不是有話要同我說?」
郁琤朝她看去,「你彈得那麼好,對自己的琴藝還不滿意麼?」
做什麼要去請教旁人?
玉鸞懷疑他在羞辱自己。
「我彈得不好……也不滿意。」
郁琤心中暗忖,她竟是個精益求精的女人。
「那便叫孤來教你就是。」
這等讓影子壓在她身上的曖昧之事,只怕除了他,旁人也並不合適。
玉鸞對他這話略感詫異,「郎君竟然還會彈琴?」
郁琤不自覺將背挺直。
「幼時也是學過,況且……」
他很是認真地恭維她:「阿鸞彈得一點都不差,要不然孤又怎會沉淪在阿鸞當日在宴席上大放異彩的一幕之中。」
玉鸞偷偷將手指伸進袖子裡撫了撫雞皮疙瘩。
她乾笑了兩聲,「郎君哄我?」
偏偏她在他的臉上沒能找到一點開玩笑的痕跡。
郁琤見她竟然不信,趕忙表露心跡,很是認真說道:「現在想來,阿鸞之琴音就好比仙宮樂曲,令人陶醉。」
玉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