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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薊蘇好不容易想辦法給自己換了身侍女的衣服,又用著暗中驚人的觀察力,觀察了許久那些侍女的髮飾,這才偷偷學會,心靈手巧地給自己綰了個侍女們普遍會梳的髮飾。
他這人身材在女子中雖稍稍顯高,但他卻偏於消瘦,且膚色蒼白,是以並未過於惹人注目,低眉順眼的姿態更是將個侍女的神韻扮演得入木三分。
可皇宮到底不是他的地盤,且戒備森嚴無比。
他失蹤不到一個時辰,宮裡便立刻戒嚴起來。
再然後,不到半天的光景,盲谷便鐵青著臉,一眼在人群里將這鶴立雞群的「侍女」給揪了出來。
薊蘇被他提在手裡活像個嬌弱無力的美人。
不知內情的人,只當這位天子身邊最為得臉的下屬看中了這病弱美人,想要直接強取豪奪。
卻不知盲谷在心中暗暗慶幸,不枉費自己三五日便要抽空去看這討人嫌的貨色一眼,這才能一眼認出這恬不知恥的東西。
將人帶去承天殿中交差,盲谷直接將人推倒在地上,同郁琤復命。
郁琤目色陰沉地走來薊蘇面前,將他那張臉挑起,見他竟還似模似樣,倒也有幾分姿色。
郁琤心情更是沉鬱。
難不成那個女人就好這一口不成?
「誰來告訴孤,男人混進這後宮來,應該有何等下場?」
內侍聞言,見無人敢應聲,便硬著頭皮道:「回陛下的話,這後宮裡的男人除了陛下以外,通常有兩種下場……」
「要麼杖斃,要麼就閹割成為侍人。」
郁琤聞言,語氣不明道:「你想選哪個?」
薊蘇有氣無力道:「我只是她的阿兄,我待她猶如親妹,我與她清清白白,真的,我發誓,我說謊下輩子就做女人……」
薊蘇慘白著張麵皮,實在是受夠了。
這輩子什麼都幹過的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干不來刷恭桶這件事情。
郁琤捏著他的下巴,聽了他的話後,語氣卻愈發陰森:「不過你扮成女人倒也有幾分姿色……」
他鬆開了薊蘇,嫌惡地擦了擦手指,神色莫測地對內侍吩咐:「就冊封他為淑媛。」
「奴這就去……」
內侍趕忙要去執行他的命令,話說到一半,下巴頓時震驚跌到了地上。
就連地上的薊蘇,都如遭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
郁琤見狀卻心中冷笑。
這個薊王八一定以為自己會放他出去和那個女人團聚吧?
這當然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他不好過,那個女人的姘頭自然也更是別想好過……
後宮又一次沸騰了。
大家以為走了一個淑妃,後宮就可以徹底恢復到了正常。
卻不曾想,不出一年,後宮第二個堪比淑妃的妖女橫空出世。
這妖女雖是個侍女出身,卻直接被天子一眼在御花園裡相中,據說比當初看中淑妃時更為驚為天人。
於是天子二話不說,便將這侍女一舉冊封為了僅次於淑妃的淑媛。
老臣們哭天抹地,劉太后聽到這話時,亦是險些氣個仰倒。
這大畜生冊封玉鸞的時候,好歹還整了一出救駕之恩,加上入宮也只是修儀而非淑妃,重重鋪墊之後,才越發過分。
這回倒好,他連敷衍的流程都給省了。
只是這回天子大抵也是有了經驗,態度比從前更為讓人咬牙切齒,若遇到了以辭官作要挾的老臣,他甚至還很是認真告訴這些老臣,翰林院裡正積壓了不少美質良才,他們走了,剛好騰位置給新人大展宏圖。
此話一出,哪個還敢真提出來,他們自己就是家族的中堅力量,拔出蘿蔔帶出泥,走了他們一個,附庸於他們的家臣少不得也要受到波折,真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臣子們心也實在累了,對天子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死了心,便只能暗中將希望寄託於下一代了。
***
外面風輕雲淡,鳥語花香。
內侍跪在淑元宮時,手指都還在微微顫抖。
劉太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到底還是給挺住了。
「陛下一直畫王八,奴……奴起初也不以為意,直到奴發現,陛下時常辱罵薊王八,後來卻又用那麼深情痛苦的目光看著王八,這才生出了懷疑……懷疑陛下是不是喜歡了男人……」
他說著聲音更低了幾分,帶著絕望的哭腔道:「然後陛下就真的將那扮成侍女的薊蘇給納為了妃嬪!」
劉太后忍了忍,終於沒能忍住,一個白眼翻過去,仰倒了下去。
虞姑姑大驚失色,趕忙給劉太后順氣拍背掐人中,才叫劉太后漸漸緩了過來。
「快……」
劉太后抖著唇道:「快把淑妃請回來給天子瞧瞧,他這病還有沒有得治了……」
說完,她才徹徹底底地昏闕了過去。
等到請了太醫過來之後,又灌了兩貼藥下去,劉太后氣若遊絲的醒來。
虞姑姑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
「太后啊……老奴到了今天終於也算是看清楚了,這後宮最大的禍端不是玉淑妃,也不是那薊淑媛,而是天子他本人啊。」
她跟著劉太后一輩子了,可以說是情同姐妹,眼下這大逆不道的話說也就說了,實在是難以咽下這口氣。
「快住嘴吧你……若不謹言慎行,哀家也不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