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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這天底下也只有深沉穩重的黑色能駕馭得了他了。
玉鸞見那掌柜很是不豫的表情,心裡又想,自己都準備離開了,他穿得騷又騷不到她,她怕什麼?
她見他沉思,就輕咳一聲,緩和了語氣,斂去眼底的戲謔,柔聲道:「郎君可以留下這件紫色的。」
她看來看去,就這件最騷。
郁琤眸色微緩。
這件麼?他確實是很喜歡。
看樣子她也很喜歡了。
那到時候就穿這件衣服去拜訪她母親吧。
他這樣一表人才,再有華服相飾,定然猶如錦上添花,讓她母親同她一般頃刻間折服於他,恨不得立馬將女兒打包送到他懷裡來吧?
逛完了衣莊回去之後,郁琤便又匆匆出門辦事。
可見他的時間刻刻珍貴,卻還要百忙之中抽出空來陪她。
玉鸞沒太留意,只是回到了房間將門關上之後,她走到了榻前。
玉鸞朝枕頭底下伸手過去,隨即摸索出了那隻玉匙。
她長長地出了口氣。
這一回,東西總算是得手了。
***
楚鸞和楚鎏私底下見過幾回,楚鎏愈發喜歡這個妹妹。
到底是骨肉相連的親妹妹,且名聲上也無污點。
楚鸞是個幸運的。
她十年前本會同家人一起死在獄中,但偏偏與母親被桓惑接走。
又當朵嬌生慣養的花朵養護在內院,吃穿用度、奴僕伺候從來不缺。
且桓惑生出了要將她培養成棋子來引出楚氏舊部的念頭時,這時候玉鸞便闖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當他知道玉鸞的名字里也有個鸞字,他就萌生出讓玉鸞做楚鸞替身的念頭。
就這樣,到了最後,髒的臭的名聲全然與楚鸞無關。
即便玉鸞替代了她做棋子去與各種男人打交道,被人視作昱京盪/婦妖女,但也無法否認,玉鸞奪走她身份的事實。
從頭至尾,楚鸞都保持住了冰清玉潔的名聲,博得垂憐。
楚鎏也暗暗替妹妹感到慶幸,又將楚鸞接到了暫住的鎮北侯府。
他對楚鸞說道:「你要同那祿山王養女說話還需小心,若她膽敢傷害於你,你便立馬大喊一聲,我進去就替你收拾了她。」
楚鸞彎了彎唇,甜甜一笑,「阿兄待我真好。」
楚鎏見她這幅情態,心中又隱隱生出憐惜。
她吃了這麼多的苦頭還能保持這樣純澈的笑容,這大概就是妹妹出淤泥而不染之處吧?
人與人大概真的是不同的。
他當時看見玉鸞的時候,就只覺得自己妹妹名聲過於狼藉,隱隱不願相認。
後來雖也認了,但對玉鸞那種美艷始終無法忽視,心生齷齪之時,更是覺得玉鸞是個妖女。
如今看到自己的真妹妹,才漸漸找回了幾分骨肉相親之感。
他嘆了口氣,讓楚鸞去了。
彼時玉鸞在屋裡,反覆揣摩離開昱京的事情。
侍女來傳話,只說前廳有一位楚姓女郎求見。
玉鸞聽見「楚姓女郎」幾字,心中便隱隱猜到了什麼。
她去前廳相見,果不其然,見到了楚鸞本人。
玉鸞的心中一顆石子悄然落地,將那點僥倖也暗暗在心底親手將之絞殺。
她的時間果然不多了。
「阿姊還想占著我的位置多久?」
楚鸞開門見山地問道。
玉鸞自然也是開門見山地問她:「所以楚女郎給我下梨花醉的理由是什麼?」
楚鸞眸中掠過一抹異色。
她沉默地飲了杯湯色清澄的茶下肚,隨即才輕聲回答了玉鸞的話。
「我恨桓惑,自然也恨他的女兒。」
玉鸞卻說:「真的是這樣嗎?」
楚鸞露出微笑,「梨花醉並不害人性命,我只是捉弄阿姊而已。」
玉鸞亦是挑起唇角,「那就好,我也只是在茶水裡下了梨花醉,捉弄一下楚女郎而已。」
楚鸞聞言臉色驀地一變,差點就摔了手裡的碧瓷茶杯。
只是她稍稍回過神來,才發覺杯中並無任何梨花香氣。
她放下杯子,朝玉鸞看去,見玉鸞緩緩開口:「楚女郎還是少來招惹我了,倘若下次再叫我得了這麼個機會,女郎覺得我會不會在女郎的茶水裡放梨花醉呢?」
楚鸞似想到了什麼,舒緩開眉心,聲音甜軟道:「既然阿姊執意要留在侯爺身邊自取其辱,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但等到日後清算之日,阿姊也別怪我沒有提醒過阿姊就是了。」
她說完便起身離開。
玉鸞見外面楚鎏接應,心裡也漸漸有了數。
楚鎏是知情人無誤了。
但這些人並不直接驅逐於她,反而讓她產生了遲疑。
她之所以不確定郁琤到底有沒有知道這些,也是因為這些日子,郁琤幾乎都無暇再回府來。
他即便知道也未必顧及得上……昱京的情勢當下有多緊張她不是不清楚。
未隔幾日,玉鸞腦海里便已經慢慢成型了一份離開昱京的計劃。
玉鸞拆縫了一件貼身穿的刺繡心衣。
她將身上能折現的東西幾乎都折了銀票藏在了心衣里。
只是這日郁琤忽然一臉血地從外面回來,不僅嚇得侍女一跳,連玉鸞也被他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