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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娘眼淚掉下來,心說她有誠心啊,但她誠心不是去做什麼尼姑庵老大啊。
也虧得他醉酒後還考慮到她的性別,沒直接叫她上山扯大旗落草為寇了。
「我不要做尼姑……」
沈玉娘抽噎道:「我要陪伴陛下,做陛下的妃子……」
天子登時一拍大腿,怒容相視:「人活在世上又怎麼能沉浸在情情愛愛的事情當中,自當擁有一腔雄心壯志才是!」
他失望地看著沈玉娘,暗暗搖頭:「看樣子,以你的資質,便是叫你去做個乞丐,也是討不著飯吃了。」
「這般沒骨氣的東西,孤從來都不提拔。」
沈玉娘被他說得面紅耳赤,羞恥難堪,又不服氣地哭著反駁道:「那淑妃為什麼就可以伴君,我看那淑妃去當乞丐分明也討不著飯吃呢!」
就算他是天子,他憑什麼這麼說她啊……那些骯髒的乞丐能跟自己比嗎?
郁琤聽她這話只恍惚了一下,心中不免想到淑妃是誰?是阿鸞麼?
他黑眸中迷迷糊糊,只覺腦中塞滿了酒水,只能憑直覺去想。
不對,阿鸞是阿鸞,淑妃是淑妃。
但不知為何,一想到那淑妃當乞丐竟然都討不到飯吃,他的心口頓時就是一揪。
「淑妃竟這麼可憐,當乞丐都討不著飯吃麼?」
他一臉心疼的模樣,朝沈玉娘道:「勞煩這位女壯士代為引見,孤雖然不認識她,但孤覺得孤可以滿足她……」
沈玉娘被他叫了一聲「女壯士」差點沒氣得在地上撒潑打滾。
門外眾人皆是一言難盡的表情,餘光里偷偷打量著同樣站在門口的淑妃臉色。
第69章 這搓衣板跪起來的感覺還……
兩碗醒酒湯灌了下去, 天子總算清醒了幾分。
他看著坐在地上掩面啜泣的女人,又看向淑妃,心口頓時就沉了下去。
一時之間, 天子面如土色, 滿腦子都是從前身邊形形色色之人遇此情形時的對策。
什麼他犯的錯不過是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什麼妻子懷孕是件好事,卻不知道男人這幾個月要熬得有多辛苦?
再有就是身子雖然碰過了別的女人, 但做那事情時滿腦子都是妻子?
甚至還有同僚說自己醉酒之後認錯了人, 把別的女人當成了自己的妻子的說辭……
郁琤思來想去都覺很是不妥, 眼下看著淚眼汪汪的沈玉娘,他也只好先肅著臉孔質問內侍:「方才發生了什麼?莫不是這個女子想刺殺孤?」
內侍戰戰兢兢道:「沈女郎沒有攜帶兇器,是專程給陛下送解酒湯的……」
他這話間接佐證了沈玉娘不是刺殺, 是明晃晃的勾引。
這個沒有眼色的東西……
郁琤心裡罵他,只好又轉而說道:「不過孤衣衫整齊, 看樣子她多半是沒能得逞了。」
內侍亦是鬆了口氣:「是啊, 虧得淑妃來得及時……」
郁琤頓時神色微霽, 這才敢抬頭朝玉鸞看去,「原來如此,竟然都是淑妃的功勞了。」
玉鸞看著哭哭啼啼的沈玉娘, 又看著臉上寫滿心虛的郁琤,緩聲說道:「妾不敢當,妾眼下累了, 不知陛下可否批准妾回去歇息?」
郁琤自然不敢不答應她。
青嬌便扶著玉鸞離開了承天殿中。
郁琤揉著眉心, 見人也走遠,只冷冷地看著地上的沈玉娘。
「陛下, 我……我已經和陛下牽扯不清了,陛下何不給我一次機會?」
郁琤道:「看在你是劉太后的表侄女份上,孤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一是從這裡離開,孤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二是孤為你指婚,將你嫁去邊陲之地,永不得踏入昱京半步。」
並不是他不想狠狠責罰這沈女一頓。
而是這種曖昧的事情若不能快刀斬亂麻,日後他便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她並未得逞釀出大禍,不然便是親自拗斷她的腦袋也不能泄他心頭之恨。
沈玉娘緊緊揪住衣擺,卻不回答。
郁琤便吩咐道:「那就傳孤旨意……」
沈玉娘臉色頓時煞白,忙跪下道:「我……我選一,今夜我並未來過承天殿中,也並未見過陛下。」
郁琤厭惡地掃了她一眼,讓內侍將她帶走。
翌日劉太后在宮中尚且還在欣賞淑妃贈送的六扇百壽圖繡屏時,內侍便將昨夜劉太后「指使沈玉娘勾引天子」一事告知。
劉太后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如此一來,那沈玉娘焉能繼續在宮裡待下去?
她連劉太后的面都沒有見著,便被虞姑姑親自送回了沈家問責。
然而這沈玉娘充其量也只是被人利用,桂生這日抽了空,私下裡又去天子面前,將玉鸞當日遇見楚鸞的事情一一告知。
「不過青嬌已經當場掌摑過惠貞縣主了。」
「孤知曉了……」
郁琤面無表情地聽完這些,卻只覺「惠貞縣主」四字異常刺耳。
他賞賜給楚氏的恩榮,竟也能讓對方囂張跋扈到屢次挑釁玉鸞。
便是楚家當初有天大的功勞,他也不必再顧忌他們臉面,直接一道詔令下去,徹底將楚鸞的縣主封號也褫奪去。
頭一回將楚鸞降為縣主,詔書上的內容尚且只是冷漠。
但這回卻是宮裡來的內侍當著眾人面宣讀詔書,且又將上面申飭之言字字朗聲念出,便如同叫這楚氏被人左右開弓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只怕出門都嫌沒臉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