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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中途,玉鸞便端出裝在漆盒裡帶來的兩碗湯,對嬤嬤道:「這是我讓人做的羹湯,嬤嬤不如也一起來嘗嘗。」
嬤嬤瞥了那湯一眼,只冷聲道:「女郎做什麼無事獻殷勤?」
玉鸞聽著一愣,有些尷尬道:「只是見嬤嬤伺候楚女郎辛苦罷了……」
那嬤嬤上前一步,端起那湯聞了聞說:「這羹湯看起來並不美味,不如女郎自己先嘗一口。」
玉鸞被她這話冒犯也並不生氣。
行吧,這老嬤嬤是有兩把刷子,想要用湯迷倒她怕是不能了。
她正要開口喊薊蘇進來使用些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時,就瞧見楚鸞緩緩走到架子旁撿起一個青花瓷瓶。
然後……
楚鸞抬起雙臂,將那瓷瓶砸在了嬤嬤的後腦。
嬤嬤瞪圓了眼睛,喉嚨里只「呃」了一聲便立馬昏倒在地上。
玉鸞見此情形微微驚愕。
楚鸞抬眸看向玉鸞,聲音輕柔道:「阿姊,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玉鸞緩緩起身,打量著地上昏倒的嬤嬤一眼,問她:「什麼交易?」
楚鸞咬了咬唇,似下定了決心,抬頭對玉鸞道:「只要阿姊肯幫助我離開,我就答應阿姊,讓阿姊可以一直在昱京用楚氏女郎的名聲待下去。」
「想來阿姊在京中時,也沒少受『楚』這個姓氏的恩惠才是。」
楚鸞暗指玉鸞所受恩惠,與她無不相關。
玉鸞對此不置可否。
落魄的楚氏在被桓惑陷害之前,亦是京中貴族之一。
時下平民可卑賤如草,而貴者骨子裡流淌的血液都是高貴。
畢竟就連史書上一些農民出生的皇帝都要拉扯出一個高貴血統,以固聲望。
可見「貴族」二字力量。
而楚鸞生來便自知高貴,身上亦是擁有著尋常人所沒有的矜貴氣質。
楚鸞話音剛落,脖子上便驟然一涼。
叼著草根的薊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後,握著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你好大的膽子……」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楚鸞的脖子上便滲出一縷鮮血。
楚鸞鎮定的小臉終於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白,而她藏在袖子下的手指也在輕輕顫抖。
——她在害怕。
她方才的鎮定全部都是她裝出來的。
玉鸞盯著楚鸞,而楚鸞亦是不甘示弱地看著她,並不迴避。
過了許久,玉鸞對薊蘇道:「放開她。」
薊蘇聽了這才冷哼一聲,鬆開了手。
楚鸞捏起帕子抹去脖子上的一縷血痕,慘白著小臉繼續道:「阿姊想的如何,楚氏女郎的身世對阿姊必然也很重要吧?」
玉鸞若有所思。
薊蘇來的路上告訴玉鸞,楚鸞逃亡在外的兄長楚鎏已經暗中潛回了昱京。
綁走楚鸞,一來牽制楚氏的人,二來打亂桓惑的計劃,是個有利無害的事情。
楚鸞雖也一直想要逃走,但到底還是天真。
她以為玉鸞巴不得做她這替身,還將此當做一個拿得出手的條件來交換。
而事實上,玉鸞成了她的替身之後,被羞辱,被鞭撻,甚至早些年還面臨著與楚氏有仇之人的刺殺。
比起高貴楚氏,玉鸞更渴望與家人團聚。
玉鸞沒有與楚鸞爭辯,只是淡聲對她道:「幫你逃走可以,但在那之前,你要配合薊蘇。」
楚鸞怯怕地瞥了薊蘇手裡的匕首一眼,點了點頭。
「地上的嬤嬤就勞煩薊阿兄將她丟去城外,到時候她醒來便會發現自己犯下失責重罪,自然不敢再回昱京了。」
楚鸞提這齣建議,而後又輕聲說:「我可以配合阿兄阿姊,但……現在立馬離開阿姊少不得也會有嫌疑,再過兩日,我為我阿母守足了日子,再同阿兄離開。」
她說的毫無破綻,玉鸞也答應了她。
出了屋去,薊蘇走到牆後對玉鸞道:「她看上去一點都不老實。」
楚鸞看著是柔弱小白花的模樣,但她出手狠辣,連怎麼處置掉一直伺候她的嬤嬤也思路清明,毫不慌亂。
玉鸞從前並未在意,直到三月初一的事情發生。
三月初一那日,她出門替楚鸞買一股彩線,她見了郁琤,她中了梨花醉。
而在她出門之前,楚鸞弄髒了她的香囊,轉而贈了她一隻梨花香囊。
那之後,玉鸞才察覺出了楚鸞有別於外表的心思。
但眼下薊蘇要用她,玉鸞暫且也不好與她追究。
正好假作不知,才好觀察出她到底還想做什麼。
將楚鸞這裡後續的事情丟給薊蘇處理,玉鸞這才神色自若地離開。
玉鸞回府去見桓惑。
桓惑問她:「你這幾日休息的如何?」
玉鸞淡聲道:「女兒休息得很好,且也見過了楚女郎,她也一切都好。」
她說著又將楚鸞托她帶回來的經書呈給桓惑。
桓惑見之,眸色微柔,「等我大壽那日,再將她從霽霧庵里接回來吧。」
玉鸞稱「是」,心想桓惑是真的很疼楚鸞,即便他知道楚鸞一直都很憎惡於他。
這廂薊蘇解決了那個嬤嬤之後,這兩日一直在觀察楚鸞。
直到第三日,楚鸞為亡母守完七七四十九日,這才同薊蘇離開。
即便這次綁架十分順利,但薊蘇仍是一路都極為防備楚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