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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淑媛問他:「你是什麼身份?」
薊蘇面不改色說:「是……被天子覬覦美色卻一直求而不得的男人。」
崔淑媛愣住:「……什麼?」
薊蘇繼續道:「對,而且我還不能那……那什麼……」
「哪什麼?」
崔淑媛著實有些聽不清。
「就是那什麼……」
薊蘇紅著耳根說出。
這也虧得郁琤讓人給他餵的藥了,讓他在這期間完全不能人道。
崔淑媛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對於這件事情倒是出乎意料。
畢竟他人就在這裡,他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那不管她用什麼手段,哪怕是用藥灌他口中,只怕他也是有十足把握不會生出任何反應了。
崔淑媛這般想著,臉色更是古怪,「你果真是天子男寵?」
她原先還不敢相信,但眼下卻不得不生出了遲疑。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解釋,天子若不知情怕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只是對方若真的知情,為什麼要將個男人隱瞞身份封為妃嬪留在這後宮裡?
薊蘇聽到「男寵」二字便感到惡寒難忍。
「倘若你不信我,大可以派人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薊蘇望著她道:「那裡卻有不少不該進這後宮的侍衛守著,足可見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
崔淑媛驚疑不定得很。
她並不立刻答他,只是獨自轉身出了屋去,吩咐阿瑟替她專程跑腿過去看一眼。
過了片刻,阿瑟匆匆回來,告訴她道:「淑媛說的可真准,那崔淑媛住的地方眼下確實多了很多侍衛在巡守著……」
這裡頭一看就分明是藏著外人不知道的貓膩。
崔淑媛眸色頓時沉凝。
***
這件事情當中存著諸多的陰差陽錯。
薊蘇被綁了兩天之後,終於被崔淑媛給解綁了。
薊蘇身上的骨頭都僵硬的咯吱作響,臉色也很是慘白。
崔淑媛面朝著他,神色變了又變,最終低聲同他吐出了句「對不起」。
「所以……你現在相信我了?」
薊蘇咬牙切齒得很。
要不是因為他眼下不能同她追究,恐怕他也不能忍氣吞聲到這個地步了。
這個女人要是一輩子都在宮裡也就罷了,她要是哪天出了宮去,恐怕她也未必能夠承受得了來自他的報復吧?
崔淑媛見他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也知曉自己這幾日對他諸多過分。
難怪當初他逃難似的從他自己住處逃了出來。
現在仔細想來,他指不定就是為了逃避天子那份頗為畸形的寵愛了。
再聽他說的天子對他「求而不得」,就更是能證明他不是自願的。
崔淑媛瞥見他一隻手擱在黑檀几上緊緊攥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鼓出。
她深吸了口氣,將手指輕輕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薊蘇頓時錯愕地看向她那隻手。
崔淑媛勉強地握了握他的手,道:「我派了阿瑟去看過了……先前是我誤解你,未能理解你的苦衷了。」
她的眸中隱隱含著幾分同情,知曉這男子遇到這種難以啟齒的事情,恐怕處境未必會比女子要好到哪裡。
「你放心吧,往後我們仍是可以做一對好姊妹的。」
她是天子妃嬪,他也是天子妃嬪,他雖然是男子,卻沒有男子的能耐,還和她領著一樣的月例,行著一樣的職責,那和她也沒甚區別了。
再怎麼樣……他也是受到迫害的人,她不應該歧視他這樣身份的男子。
薊蘇心頭的火氣頓時被她這溫溫柔柔的話給澆滅。
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右手上,方才什麼報復的念頭都瞬間灰飛煙滅,口中只迷迷糊糊說道:「好……好的。」
他的心跳一下接著一下,愈來愈急促,就像是被人安了一隻小鼓一般,在他的胸腔里「噠噠」地敲打個不停,叫他耳膜都嗡嗡作響。
***
後宮妃嬪被遣散出宮的那天,氣氛尤為低迷。
妃嬪們有些如釋重負地離開,有些哭哭啼啼地離開,最終卻都沒能得到留下的機會。
那日薊蘇獨自去見了盲谷。
他同盲谷一起躲在角落,看著薊淑媛站在景瑤宮前張望著,她見過皇后之後,似乎還在等什麼人來與她告別。
阿瑟幾次催促之下,她又往某個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似唏噓似感慨,卻唯獨沒有其他妃嬪眼中的留戀不舍。
她最後一個,也離開了皇宮這個堪比牢籠的地方。
盲谷將解藥交給了薊蘇,問他:「你可以出宮去了,只是你要不要考慮留在主上身邊,為主上效力……」
薊蘇連忙拒絕,他的臉上寫滿了鄙夷。
他就是死,也不會給這大畜生效力的。
盲谷說:「那好,收斂起你的嘴臉。」
「不然我就告訴主上你鄙夷他,讓他再餵你一顆不能人道的藥丸。」
薊蘇連忙恢復了神情,慢吞吞地從袖子裡摸出一根草叼進嘴裡,「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最好能浪跡天涯,往後怕是不會在一個地方紮根太久。」
盲谷一臉不屑,「吹吧你,等你娶了媳婦以後,看你還紮根不紮根。」
薊蘇怒道:「誰告訴你我想娶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