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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能啊。
當年死遁是做足了準備,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那就是仙界少了禍害,玄天宗重歸清明,一個臭名昭著的仙尊很快就會被人忘記,等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將他的位置補上,顧昭明這個名字就會徹底消失。
沒有人會惦記他,就算偶爾有人提及,也只會覺得他是個作惡多端罪有應得的人。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師尊師兄的腦補功力各個不凡,已經沒有機會再讓他合理死遁了。
雲聽瀾將樽中酒水一飲而盡,感受到師弟的憂慮鬱結,自嘲的笑了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管發生什麼,清珏都不會怪他們,可是這卻不代表他們做的沒有錯,清珏能容忍親近之人對自己的傷害,可人的忍耐是有限的,若他們一直沒有察覺到錯誤,可能在釀成大錯後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何其悲哀。
還好他們及時意識到錯誤,也不敢再和以前一樣自作主張。
顧清珏表面微醺內里清醒,雲聽瀾卻是真的有些醉了,師兄弟二人有一句沒一句說著,最後竟是他自己難受的不行,反而顧清珏在旁邊勸了半天。
他真的不介意師兄們的自作主張,生氣也不是因為親事,而是因為他們做決定不告訴他這個當事人。
也不知道小棉襖現在在魔界怎麼樣,師尊打他了嗎?
顧清珏想不出他們家師尊聽到那個有些荒唐的親事後會是什麼反應,殷明燭和他的關係到底遠了一層,似乎連挨打都不值得他親自動手。
小棉襖再怎麼是前任男主,在天道面前也不夠看,總覺得他們兩個得有段時間見不著了。
修仙之人不懼寒暑,顧清珏看著孱弱,其實身體並不差,只是身邊人被他嚇怕了,這才一直當他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
兩人在山頂的亭子裡待了許久,雲聽瀾借著酒意將壓在心裡的話說出來,放鬆之後便伏在石桌上睡了過去,剩下顧清珏看著凌亂的棋局,酒勁兒上來也懶得回去,也跟著趴在桌上醞釀睡意。
他知道師兄們心裡也不好受,可真的聽到二師兄敞開心扉將話說出來,鋪天蓋地的愧疚和之前完全不是數量級。
監管局的任務果然還是不適合他,新人培訓時成績好是因為知道搭戲的都是虛幻的,真的進入任務世界,走不出來的還是他。
師兄這麼好,他怎麼捨得拍拍屁股走人?
反正第一次出任務就出現那麼大的意外,他回頭和監管局遞個辭呈,申請在這裡終老可以嗎?
他是個什麼都幹不成的小廢物,與其去其他世界禍害劇情,不如將他留在這裡自生自滅,還省了總部幫他處理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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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正好,花香醉人,顧清珏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了過去,他們家二師兄的酒的確不錯,醒來後沒有非但沒有頭疼的感覺,還靈氣充裕神清氣爽,甚至覺得自己能和山裡的野豬打個三百回合。
顧清珏伸了個懶腰,不知道是誰把他帶回殿中,不過醒來後發現自己在房間裡,總比趴在亭子裡睡的腰酸背痛強。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記得睡著的時候是正午,現在外面也亮著,睡著之後立刻就行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可能是睡過了一個晚上,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
睡飽的感覺非常不錯,顧清珏將自己打理乾淨,神識放出去發現殿中只剩自己一個,有些好奇師尊和兩個師兄去了哪裡。
師尊回來後直接留在南華峰,兩個師兄為了在師尊面前盡孝,同時盯著他怕他干傻事,於是也都沒有離開。
也是,玉瓊峰和萬劍鋒不能一直沒有人在,大師兄在閉關,以師尊如今的身份更不好插手宗門事務,偌大的宗門扔給和秧大侄子一個人打理實在是過分。
譴責,必須譴責。
最沒有資格指手畫腳的大閒人在心裡為大侄子鳴不平,然後剛走出宮殿大門,就遠遠看到忙的腳不沾地的大侄子朝這邊走來。
和秧已經習慣一個人處理本該四個人處理的事情,其實按正常來說,宗門的事務應該由主峰和另外三峰的主事人一起平攤,主峰最多被分的多一點,卻也沒有全部幹完的道理,只是玄天宗這些年來幾個仙尊都沒有處理俗事的心思,他這個掌教大師兄無奈只能替長輩幹活。
如果哪天堆積的事務少了,他還真不習慣。
「小師叔,師尊出關了,讓您醒了就去主峰一趟。」和秧唇邊帶笑,多年的歷練已經讓他從當年的青澀少年長成能獨自撐起整個宗門的大師兄。
「你在這裡等了很久嗎?」顧清珏抬頭看了眼日頭,實在拿不準自己究竟睡了多長時間,「難道我睡了不只一晚?」
「足足三晚,二師叔不讓打擾,說讓你好好休息,於是就真的沒有叫你。」和秧眨了眨眼睛,這才有了當年一起玩鬧的感覺,「二師叔珍藏的佳釀,你們又喝了那麼多,不把靈氣吸收完自然不會醒。」
「那等你閒下來,我偷二師兄的酒悄悄找你喝。」顧清珏也笑了,玩笑似的說道,「我知道二師兄的酒藏在什麼地方,偷偷帶出來幾壇不會被發現。」
「唔……那被發現後可能只有我自己被罰,除了偷酒喝的罪名之外,還得加上引誘小師叔一起違反門規,這多划不來。」和秧故作不願,反手取出一個酒罈,挑了挑眉說道,「小師叔,我已經不是當年饞酒的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