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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颺垂眸,半晌後道:「我本不該插手你的感情,但你和他……我的確是不同意的。」
「……師父!」陸杉萬萬沒想到炎颺竟然會當著溫言的面就這麼直接,頓時急了。
溫言卻是略不屑地笑了一下,淡而堅定地說道:「可是我不會跟他分開。」
陸杉:!
「基於這一點,也基於我們都不願傷害到陸杉的共識,來談一談吧。前輩,您需要我做些什麼才能鬆口呢?您儘管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做到。」
他的語氣非常輕鬆,像是在說著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但陸杉與炎颺雙雙愣了。
他們絲毫不懷疑溫言的決心和行動力。
他說得出,就一定能做到。
陸杉更是因為驟然聽到這樣的表白,既震動又感慨。
長輩的壓力、無解的難題被溫言舉重若輕地破開,炎颺亦覺得自己仿佛被逼到了背臨山崖的一隅,退無可退。
於是他生氣地問:「溫言,你這是在逼我?」
溫言垂眸,推了一下眼鏡,眼鏡鏈輕輕晃動,他的臉上帶著疲憊。
「明明是您在逼我們啊。」
陸杉心說不好,連忙從桌子底下碰了一下溫言的腿。
溫言渾然不覺,他的情緒有點控制不住了,啼笑皆非地又說:「我真地不明白,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也要……除非我和他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否則又有誰、又有什麼理由能阻擋我們在一起呢?前輩,您不覺得您的想法很可笑嗎?」
「住口!」炎颺怒了,他臉上的肌肉繃了起來,他怒目而視,猛一拍案,「你……溫言……你……給我滾出去。」
「師父!」陸杉「唰」地站了起來。
溫言卻似早有預料一般,苦笑著輕輕地嘆了口氣,起身走了。
第50章 說話聲
炎颺的客廳就像是籠罩著厚重沉雲的天空,隨著時間推移,窒息與壓抑積攢得足夠了,便順理成章地轟出了一聲響雷。
溫言起身就走,陸杉攥住他的手腕,卻被他堅決地推開。
「你陪你師父吧。」
他並非賭氣,他的語氣非常平靜,意圖也很真誠,因為他知道他再在這裡呆下去的話,所有人都會不開心。
然而陸杉卻根本不可能靠理智去判斷。
溫言甩開他一次,他就再攔第二次、第三次……
攔不住,那就跟著他一起走。
但他終歸不可能像溫言一樣瀟灑,左顧右盼間,溫言已經快步走到了門口,他連忙回頭對炎颺解釋道:「師父我先去看看他!他、他身體不太好。」
他如一陣風般跟了上去,卻沒有忘記從衣架上撈過他和溫言的外套。
房門被大力地關上,喧譁結束,屋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炎颺坐在原位,垂頭看著滿桌几乎未動的菜餚,雙肩微塌,胸口憋悶,雙眼發紅刺痛。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呢?
溫言一路快步而行,在街上毫無目的地走著,如瀕危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言言!」陸杉從身後跟了上來,抓住他的手腕。
溫言並不看他,側身避讓了一下,說:「你來幹什麼,你回去吧,都走了像什麼樣。」
「那我放任你自己離開難道就像樣了?」陸杉雙手用力按住溫言。
「是你師父讓我滾的。」溫言低聲道。
「那我替他向你道歉!」陸杉大聲說。
溫言一愣,抬眼看向陸杉,那張臉上毫不掩飾的急切與關懷令他動容,他突然就泄氣了,只覺得渾身無力,極度疲憊。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事實。」他回身退後,坐到路邊的花壇沿兒上,垂下頭消化情緒。
陸杉有些無措地站在他面前,呆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似的,手一抖,把西裝外套披在溫言肩上。
生氣會出汗,再一吹風,容易受涼,溫言現在身體虛弱,要儘量避免任何可能的傷害。
陸杉這麼想著,用有點委屈又帶著一點祈求的語氣說:「言言,我們不要吵架,好麼?」
「我沒有要跟你吵架。」溫言頓了一下,強調道,「我不想跟任何人吵架。其實我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剛才突然就又控制不住情緒了。是把我事情搞砸了,是我對長輩出言不遜,該道歉的是我。」
「不要這樣說。」陸杉聽得心疼,轉身在溫言身邊坐下,握住他的手,珍惜地放在自己膝頭,「哎,我真是沒想到……師父的反對實在太強烈了,他平時根本不是這樣的。不過話說回來,還是該怪我沒有提前跟他說清楚就直接把你推了上去,讓你無辜地承受了這麼多,無論換做是誰都會受不了吧。你已經很理智了,你還、還在師父面前為了我那樣保證,我……很感動,真的。」
「因為我知道你對我也是一樣的。」溫言說。
陸杉先是一頓,接著笑了起來,感慨地點點頭說:「沒錯,誰都不可能把我們分開,就算是師父也不行。」
溫言的心情好了一點,也笑起來,故意問道:「那如果你和我真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怎麼可能?!」陸杉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如果呢?」溫言不依不饒地揚起眉。
「如果?」陸杉露出非常可怕的表情,他已經標記了溫言,如果他們是兄弟,那他們就必須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