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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不敢?」荀肆問他。
「不許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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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來的浮生半日就這樣過了。
到了午後,溫度升高,他們開拔。將往之處是大義與北敕之界。荀肆帶一股精兵去奇襲,臨行前將雲澹交給靜念,並叮囑道:「好好護著他。」
雲澹竟難得沒說要與她去,在一旁點頭:「你當心。」
「沒啦?」荀肆笑著逗他,見雲澹不明所以,湊到他耳邊:「等打了這仗,再大戰三百回合如何?」她雲淡風輕調戲他,惹他紅了眼,幽幽看她一眼:「奉陪到底。」
荀肆嘿嘿一笑,翻身上馬,朝他抱拳:「再會。」
雲澹被她一本正經的姿態逗笑,也朝她抱拳:「再會,荀將軍。」
荀肆一腔柔情裝了滿懷帶人奔了北敕邊境。
北敕邊境多是一個個山包,將人打散了貓在裡頭,不許生火做飯,不許出響動,一動不動的貓著。荀肆這人打仗倒不魯莽,用的都是巧思。
第二日就陸續開始過北敕的兵,那些兵往小山包上射箭,西北衛軍將躲在茅草盾下,那箭射出來一點異樣沒有。荀肆待的住,仔細估摸著人數。按照線報,此次北敕會派兩萬援兵,其餘各部均去應付荀良和宋為了。
但呼延川這人陰險的狠,依照他的為人,應是會出其不意。如何出其不意呢?要看韓城的戲做足幾分。依照之前的計策,韓城假意查出是呼延川將引歌送到他床上,心中氣不過他用這樣骯髒的手段拆散他與荀肆,是以千里走單騎,去北敕刺殺他。刺殺失敗,成為呼延川的俘虜,假意歸降於呼延川,被呼延川以俘虜身份帶來要挾荀肆。
此事按下不表。
荀肆揣測呼延川會派兩撥援兵,第一波是名義上的兩萬,下一波會更多,這樣便可以將荀肆圍在中間打,拿下她去要挾大義。
是以荀肆窩在那山坳里一動不動。
整整窩了四天,終於覺得夠了,這才按原計劃向里收兵。眼見著口袋愈發的小,卻聽探兵來報:另有一股北敕精兵前幾日從北敕出來,朝西走了。
「咱們的人呢?」荀肆問那探兵。
「還在那。只是少了兩千精兵,被與您一起來的那兩位男子帶走了。」
荀肆腦子轟隆一聲響,想起雲澹說她引蛇出洞,搞不好便是羊入虎口,心中咯噔一聲。然而眼下的人已是圍住了,迫在眉睫不得不打。荀肆一顆心亂的不成樣子,淚水在眼中轉了幾轉。牙齒狠命咬著嘴唇,咬出一道血印。在追雲澹和開戰之間猶豫不決。猛的想起他從前說過的話,要她信他。手背抹了把眼淚,腳一跺,對定西說道:「開打!」
荀肆這一仗打的昏天暗地,直打了三日三夜,待與穆家軍會和之時,戰場已是一片狼藉。張士舟將軍看著眼前橫屍遍野,朝荀肆豎起拇指:「了不起。」荀肆顧不得那麼多,問他:「敢問穆宴溪大將軍在哪裡?」
「得了皇上密報,奔西去了。」
「何時去的?」
「前日。」
前日…前日…差了一整日,戰場上時常風雲突變,須臾之間生死難測!荀肆抱拳對張士舟道:「戰場交與您了。」而後翻身上馬,帶著大部隊奔西馳援。心中念著你千萬別有事千萬別有事。
話說呼延川得知雲澹隨軍的消息,許久未大動的心念此時已按捺不住。親帥五萬精兵從北敕三路奔他包抄,一心上演擒賊先擒王。
結果那王帶著他們在山內繞了三天不見其人。呼延川氣急,命人放火燒山,而他則從另一側圍堵。終於見到了大義皇帝。
大義各部早已被派往左中右各路,此時這裡孤立無援。呼延川慶幸自己賭對了。他看著眼前那清俊無雙的大義皇帝,一瞬間有些愣神。
雲澹卻挑眉問他:「不請安?規矩白學了。」暗笑北敕沒規矩。
呼延川冷笑出聲:「我為刀俎你為魚肉,竟還妄想我給你請安?來人,給我綁了!」
雲澹眼掃過漫山遍野的北敕追兵,搖了搖頭。
「你搖頭做什麼?」呼延川問他。
「你還是比你父皇差了些。」見呼延川不解,雲澹樂意為他解惑:「差在…心急了。」
話音落,一支利箭射向呼延川,他躲閃不及,被射中手臂,猛哼一聲,起手朝雲澹飛出一支暗鏢,雲澹飛身閃過,卻被暗鏢擦破了腹部的肉皮。周圍混亂一片,他假意彎身,一支箭從遠處射出,正中呼延川頭顱。他血液汩汩流出,倒地之時連聲響都不曾有。
遠處接連的箭射出,是穆家軍的先遣援兵如約趕到。雲澹拿起手邊的刀劍,翻身上馬。他打小善騎射,那箭從他手中射出,長了眼睛一般,箭無虛發。騎著馬穿梭於戰場之中,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砍殺之間,一人騎著馬護在他身邊,他偏過頭看到韓城。
「第二箭是你射的?」雲澹問道。
「是!末將護駕來遲。」韓城人還未到北都,就聽沿途百姓說大義皇帝隨軍打仗的消息,又見當夜過了許多精兵,揣測呼延川改了主意要取皇上人頭,於是悄悄隨了過來。他見有人射出第一箭,卻被一陣妖風颳走,於是射出了第二箭。他救了雲澹一命,卻不知雲澹此番,先行救了他一命。
「不遲。」雲澹看他一眼,笑著說道:「韓城,多謝你。」而後指著遠處那片黑漆漆的人影:「惡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