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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肆假裝為難:「這...成嗎?」
兩個衙役一咬牙:「成。」
「那辛苦二位兄弟了。」她朝二人抱拳,拉著引歌出了府衙。這才想起今日早回是要去做新衣裳,一拍腦門:「糟了,阿娘要罵了!」遂與引歌作別,打馬回府。
荀夫人將孫大娘請到了府上,那孫大娘眼見著荀肆長大的,自打聽說荀肆與皇上和離了,可被氣壞了。逢人便說:「那皇上怕是個盲的,就咱們肆姑娘這性子這相貌嫁了他,他不知要燒多少高香。」
女人們都點頭,男人們不同意,笑著問孫大娘:「娶進你家裡做兒媳婦你敢不敢?幾天將你兒打癱!」
不管咋說,無論男人或女人,只要是隴原人都替肆姑娘不值。咱們肆姑娘人雖潑辣點,好歹生的美,武能上陣殺敵,文能…罷了,肆姑娘不能文,但嫁個鰥夫還是綽綽有餘。哪怕這鰥夫是當今聖上呢!一群人這樣私下議論,難免起一些歪心思,有人動手將隴原的好男兒都列了名冊,琢磨著要為荀肆保媒了。
孫大娘以為會看到一個傷春悲秋的荀肆,哪成想那肆姑娘意氣風發笑逐顏開,感情這和離竟是一件好事。
一邊為荀肆量尺寸一邊說道:「咱們肆姑娘而今這身段是真真的好!」
荀肆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腰身,只比在京城之時小了一圈,比從前還是要壯出一些來,不知孫大娘說的身段好指的是哪兒。孫大娘見她懵懂,手指了指她的前襟:「是這兒呀肆姑娘,這兒可是旁人不及的。」
荀肆猛的想起那時雲澹對此處的執念,微微紅了臉:「您做衣裳便做衣裳,怎的還調戲起人來了?」
孫大娘見狀笑出聲:「咱們肆姑娘這下可是什麼都懂了。」收了尺子又看了眼荀肆,這才樂津津出了門。
荀肆約了北星和正紅吃酒,匆匆與荀夫人打了招呼也跟著出了門。時值隆冬,寂寂長夜方始,街上三兩男子將手抄在衣袖中,向城裡那幾家酒館聚。荀肆選了從前常去的那家,小灘羊烤的酥脆入味,手撕下來扔到餅子中,加瓣生蒜入口,美味至極。
進了門見北星和正紅已候在窗邊,一旁是一個火爐。荀肆走過去用力拍了北星一巴掌,北星哎呦出聲,而後咧嘴朝她傻樂。
「宅子買了?地買了?」荀肆問他。
「買了買了。」北星點頭道:「明兒就收拾好了,到時請主子去看。」
「什麼主子不主子的,出了宮就甭這麼稱呼,膩歪。」荀肆扯了塊兒肉塞進口中,眼朝一旁掃過,一個男子正戲謔的看著她,來者不善。
「看什麼看?」荀肆將酒杯摔在桌上:「哪兒來的小賊這樣放肆?」
那男子放下手中酒杯,緩緩說道:「荀將軍果然性子辣。鄙人呼延川。」
北敕太子。不是明日才到?想來自己今日回城早,錯過他進城的消息。
荀肆眉頭一皺,看著他。他卻放下酒杯,眉頭一挑:「荀將軍不行禮?」北敕太子,即便戰敗,也位高於荀肆,依兩國相交禮儀,此刻荀肆該向他行禮。只見嘴角含著一絲壞笑,身上那件琥珀色大氅襯的他頗有幾分風采,但其身型卻健壯,是北敕人常見的體格。
荀肆朝他笑道:「沒有官印和文書,本將軍是不認的。更何況今日得信說呼延川明日才到,你今兒說你是呼延川,本將軍還要拿你審上一審,冒充北敕太子可是重罪。」
牙尖嘴利。
那時在戰場上碰到她,除了那句「韓城哥哥小心」和「殺」,可沒聽到她講過其餘的話。呼延川掃了眼她身段,從懷中掏出腰牌都給她,動作之速令人咂舌,荀肆卻穩穩接了,瞄了一眼又丟給他,背過身去喝酒,當作沒看到。
這會兒倒耍起了無賴。
呼延川一口酒含進口中,輕笑出聲。將一塊碎銀放在桌上,出聲喊小二:「結帳。連同荀將軍的。」而後起身朝外走,身高腿長肩闊,遮去屋內大半的光,壓迫的緊。
北星一直盯著他,待他出了門才說道:「不是說北敕太子是個廢人?」
「廢不廢不知,力氣倒是大。」荀肆呲牙咧嘴捂著手腕:「適才那一下震的老娘手腕疼。」
正紅笑出聲,忙上前幫她扭捏:「您適才面不改色。」
「不能叫那王八蛋小瞧了去。」三個人腦袋湊在一起,看荀肆手腕。
窗外的呼延川聽到這句,忍不住輕笑出聲,朝身旁人使了個眼色,這才緩步而去。
裡頭的荀肆與北星正紅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便有些醉了,不僅醉了,看眼前的正紅幻化成一張春風和煦的臉,正笑著嘮叨她:「不許你喝這樣多,你偏任性。」
荀肆氣急,捧著那張臉怒喝:「關你屁事!就是要喝!」又去尋酒壺徑直就著壺嘴喝了,半壺酒下肚,又去捧那張臉,口中喃喃道:「你休要管我,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管不著我!」
這樣說著,放下酒壺,站起身一步三晃朝外走,口中念叨:「正紅,我頭暈。咱們回去歇覺。」
第74章 我寄人間雪滿頭(二) 怪不得皇上不要……
荀肆第二日睜眼頭痛欲裂, 昨兒夜裡發生的事已然忘在腦後。聽到荀良在院內咳了一聲,騰的坐起來:「正紅正紅。」
正紅端著水盆進來:「醒啦?」
「昨兒喝了酒可鬧出什麼醜態來?」荀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