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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姑爺倒是個好人,但是小姐心裡一直忘不了你,她既無法忘記你,又對姑爺心存愧疚,無法展開心扉接納姑爺,每日每夜都活在煎熬里。從前,姑爺待小姐是極好極好的,可是因為小姐不孕,他娶了側室,對小姐到底是不如從前了,小姐原本就心裡愁苦,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青碧此言,是何意思?”陸游滿面淚痕。
青碧憂傷地道:“小姐此生,先是錯過了三公子的人,現在到底又是錯過了姑爺的心,她的身子早就病怏怏,如風中柳絮,奴婢只怕她會熬得燈盡油枯。”
“士程……士程就不管她嗎?”
“小姐自己不願意說罷了,她總覺自己成了棄婦,矮人一等,心裡無法忘情於三公子,更兼不能生養,她那麼驕傲的人哪裡肯再成為別人的累贅?總之,小姐這一生是叫三公子你耽誤了……”青碧說著失聲痛哭。
陸游只覺內心如針扎火燒,為什麼有**成了眷屬還會勞燕分飛?為什麼愛一個人要長相廝守卻如此陰差陽錯?為什麼?為什麼?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黃藤酒仰頭便往肚裡倒進去。青碧見他面目痛苦猙獰,不禁駭然,忙上前搶他的酒,“三公子,你這樣會喝醉了。”哪裡來得及?陸游已經將一整壺的黃藤酒喝了個乾淨,他血紅著眼睛,抓住青碧的手,悲痛欲絕地說道:“青碧,為什麼情天茫茫難補恨啊!”說著,豆大的淚珠從眼裡迸落。
第七十五章 夢裡情緣
青碧見陸游如此模樣是真的傷了心,她想起她家小姐還是陸家少夫人的時候,夫妻二人原也伉儷情深,只是因為陸母反對才致一對恩愛夫妻無法到頭,她家小姐苦,三公子未必不苦。於是怪陸游的情緒便也淡了許多,她安慰陸游道:“三公子,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過傷懷。所幸你與小姐現在也已各自成家……”
“青碧,”陸游打斷了青碧的話,眼睛裡已含了幾分醉意,大抵是那壺黃藤酒上了頭,“青碧,你哪裡懂得啊!我與婉妹琴瑟唱和,心有靈犀,我與現在這位……青碧,幫我去向園公借筆來!”
青碧眉頭緊蹙,欲言又止,她轉身走出亭子,對雨墨道:“雨墨,你幫三公子去向園公借筆來。”雨墨二話不說,借筆去了。青碧回頭看著陸游淚流滿面、悲痛欲絕的模樣,心下擔憂,不再進亭,轉而去尋唐婉。唐婉雖和趙士程在亭子裡用餐,卻是坐立不安、食不甘味的樣子,她便壯著膽子進去稟告道:“公子,小姐,我擔心三公子他……”
唐婉眉毛動了動,臉上寫滿愁悶與擔憂,卻不便發言。趙士程看在眼裡,便替她問青碧道:“務觀兄怎麼了?”
“喝了公子和小姐送給他的黃藤酒,醉了,哭得很傷心。”青碧回道。
“那我去看看!”趙士程正要起身,青碧喚住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趙士程不解:“青碧,你這是做什麼?”
“公子,只怕你去了沒用,可不可以……讓小姐去見見三公子?”青碧斟酌再三還是說了這個不情之請。
唐婉立時喝住了她:“青碧!你不要失了分寸,我去見……見他做什麼?”唐婉始終低垂著眸子不肯看趙士程。
趙士程倒是大方地瞪視著她,許久他坐回到椅子上,輕聲道:“怎麼說也是親戚,你和他好歹也是表兄妹,夫妻緣分斷了,親戚的情誼還是在的嘛!所以婉妹,你還是隨青碧去看看務觀兄吧!酒是咱們送的,喝出什麼不好來,就是咱們的過錯了,你去吧!”
唐婉杵著並不願動身,青碧知道她的為難,便道:“小姐,公子都發話了,你就不要再思前顧後的了,你與三公子之間有許多心結要互相解開,不然你們二人都苦。”
“青碧,你越發不像樣了,公子有公子的慈悲心,我們怎能不顧及他的臉面?”唐婉依舊沒有抬頭,聲音暗啞。
趙士程心裡雖是五味雜陳,卻又顯得豁達,他伸手握住唐婉冰涼如水的手,微笑著道:“夫妻七年,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因為憐惜你才娶得你,只盼望自己能撫慰你心裡的創傷,可你心裡一直有個死扣無法解開,解鈴還須繫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現在那個解鈴的人來了,我哪有不放你去見的道理?見了這一面,你的心結也就打開了,往後我們還有大把的好時光一起度過,所以現在去吧!你不去,就說明我不是一個開明的人,這才是不顧及我的感受。”
“哎呀,小姐,走吧!”青碧再顧不得,起身拉了唐婉便走。唐婉隨著她走出亭子還是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趙士程,趙士程給了她一個釋然的笑,她這才放了心隨青碧去了湖對岸的亭子找陸游。待二人到了湖對岸的亭子,哪還有陸游的影子,只有雨墨愣愣地站在亭子中央。
“三公子呢?”青碧問雨墨。
雨墨愣愣地指著白色粉牆上墨跡未乾的一首詞,顫聲道:“寫完這首詩,就哭著走了。”
唐婉把目光調向粉牆上那簇新的詩詞,墨香酒香還氤氳在融融的春陽里沒有散去,斷腸的意味更是凝聚不去,唐婉顫悠悠伸出手撫著那些字,啞著聲念道:“紅酥手,黃藤酒,滿城**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