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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引來趙老夫人鼓掌應和:“好極好極!”另一邊趙士程尷尬,悠悠羞赧,唐婉心裡則是五味雜陳。
宴席畢,唐婉在青碧的陪同下回房收拾行囊,準備隨林一飛赴杭城。悠悠在趙老夫人要求下,帶上吱吱、明月等丫頭陪著老夫人游沈園去。趙士程則約了林一飛書房談話。
趙士程將一幅壓箱底的丹青翻出來,掛到牆上,邀林一飛觀賞。林一飛仔細賞鑒一番道:“這幅墨寶有些年月了吧?”
趙士程道:“我原以為賢弟是一介武夫,粗鄙之人,沒想到竟還文質內秀,精通丹青啊?”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林一飛知道趙士程是故意拿自己取樂,便抱怨道:“唉,你還有心取笑我,人家現在的心就跟幾千幾萬隻螞蟻齧啃似的。”
“一飛為什麼事煩惱啊?說與為兄聽聽。”
見趙士程流露真摯的關切,林一飛嘆一口氣,道:“程哥的為人我是清楚的,所以也不怕你取笑,不瞞大哥說,小弟對悠悠有了男女之情……”
“什麼時候的事情?”趙士程欣喜。
林一飛不解地看著趙士程的神色,心裡疑惑他怎麼絲毫沒有表現出不開心的樣子?便繼續道:“或許在濟南見第一面時便有好感吧!但是當日匆匆一別,也就作罷,後來在‘書劍軒’偶遇,其實我是認出了她就是濟南遇見的悠悠姑娘,見她女扮男裝在酒樓跑堂,甚有趣味,才會故意找茬,逗她取樂的。因見大哥你當時懵懵懂懂,並未認出她,我便也沒有戳穿,我還沒有來得及去追求這個姑娘,沒想到她竟然成為大哥的新娘了。”林一飛十分失落,不停自嘲地笑著。
“你為什麼不早說?”
“早說又能改變些什麼事情呢?難道大哥就不娶她了?姻緣的事天註定,或許,要不是今日在大哥府上遇見她,或許我會把她忘了吧!人嘛,總是賤骨頭,總是當一樣東西成為別人的時候才想起要去追求,要去珍惜。我說出這番心裡話,是看大哥為人坦蕩,胸懷廣闊,不與世俗中人同,還請大哥不要見怪。而且,喜歡悠悠,是小弟一廂情願的事情,大哥可千萬不要遷怒悠悠啊!”
聽著林一飛又是傾訴又是乞求的,對悠悠的愛意一表無疑,雖然緊咬著唇,還是忍不住深深笑意,他道:“一飛,你莫急,且聽為兄給你說個長達十年的故事……”說著趙士程就把目光落到牆上的那幅丹青上,丹青上一個老嫗和一個女童笑容明媚地站在一片山水之間。
青碧正在房間裡幫著唐婉收拾行裝,想起之前在新房裡看見的趙士程和悠悠卿卿我我的畫面,心裡就十分憋悶,如今又見主子面色不佳,懶懶的,便關切道:“小姐,可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唐婉輕輕搖頭。
“那可是心裡不舒服?”
青碧一言,令唐婉停了手頭的動作,愣愣地走到窗前椅子上坐下。青碧繼續整理行裝,一邊道:“老夫人急匆匆地要你趕去杭州看望二小姐的病情,說白了其實就是想把你支開,好讓公子和那小夫人親親密密不被打擾。”
“既然,你知道她是小夫人,還在這邊說這些無謂的話做什麼?”唐婉的面上永遠是平靜的,隱忍的,看不出大悲大喜。
“小姐,你不能這麼善良厚道,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為從前公子眼裡心裡就你一個人,你不爭不求也沒關係,可是現在公子有新人了,你再這麼寬厚仁慈,是要吃虧的,有居心的人會拿著你的善良當懦弱,你不知道今天我在新房那邊看見什麼了,公子緊緊抱著小夫人,小夫人哭得梨花帶雨的,就因為她長了一張漂亮臉蛋嗎?不就是茶盞燙了手背,值公子和老夫人那樣心疼嗎?小姐你也被燙了,老夫人和公子什麼態度嗎?”青碧憤憤不平,唐婉淺淺笑著,卻滿臉疲憊的感覺,她道:“青碧,你為我的心意我都懂,可是總要有人為公子傳宗接代的啊,你知道我不會生育,公子待我已經恩重如山了。”
“這才是最可怕的,”青碧擱了手頭活計,走到唐婉跟前半跪著,仰著頭,哀哀道,“日後她若生下一兒半女,母憑子貴,小姐你在這府內還有什麼立足之地?”
望著青碧一臉擔心,唐婉動容地將她擁入懷中,喃喃道:“青碧,好丫頭,我會記著你的好的……”
青碧依偎在唐婉懷裡,想起唐婉這蹉跎一生,萬分傷感。
書房裡,趙士程已將悠悠的故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林一飛,林一飛聽得匪夷所思,他指著畫中人欣喜道:“這就是十年前的悠悠嗎?真的好可愛啊!這麼說,悠悠與大哥並不是真的成親,而只是李代桃僵權宜之計?只要真的唐二小姐病好歸來,那悠悠就可以離開趙府重回單身?”
“對!”見林一飛幾乎要手舞足蹈,趙士程笑著道。
“屆時我就可以向悠悠稟明心跡,大哥,多謝你美意成全,若我能和悠悠結成連理,一定重重答謝大哥你這位媒人!”林一飛鄭重對著趙士程,深深一揖。
趙士程故意逗她道:“謝?而且是重重答謝,準備怎麼謝?待來日你與悠悠生下個大胖小子,我要做他的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