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心口正小鹿亂撞著,趙士程已經抱了她走到臥房大床前,將她放入羅帳之內,公子的身子就壓了上來,他的手溫柔地解去她腰間系帶,羅裳自肩頭被公子剝落,公子獨特的體息縈繞在她雪白的胴體四維,她像深陷泥沼的小兔無法自拔,只有屈服。於是她閉上了眼睛,將自己被慾火燒灼的紅唇呈到了公子跟前,可是久久都沒有得到回應,圓儀疑惑地睜開眼睛,對上了公子犀利的盈滿冷笑的目光,宛若一瓢冷水當頭澆下,心頭還剛燃燒的騰騰烈焰瞬間熄滅。趙士程抓起剛剛從圓儀身上退下來的衣裙甩手蓋到了圓儀身上,聲音里無急無怒,有的只是一抹頹然的滄桑:“你不是今兒才從閣樓摔下滑了胎嗎?”
圓儀一凜,抓起衣裙掩住自己的軀體,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原來公子方才只是為了試探我。”
趙士程怔怔地坐在床沿上,背對著圓儀,神色悽惶,“今天的鬧劇,我根本用不著試探你就知道你和悠悠之間誰真誰假。”
圓儀一愣,“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一飛那封信不過是你對著般若心經模仿了一飛的字跡罷了,字跡能以假亂真,事實卻不能,”趙士程的言語波瀾不驚,神情也如平靜無風的湖面,仿佛看透了世事般,含著一份冷冷的清醒,“你在信里說悠悠生下修儒只是為了報答我濟南的救命之恩,濟南救下悠悠性命的人是一飛,不是我……”
圓儀癱軟了一下,她的心急劇地跳動起來,“公子既然知道悠悠被冤,卻為何不戳穿我?”
趙士程站起身,回頭鄭重地看著圓儀,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淡淡道:“吱吱所言都是真的吧?自始至終,悠悠都要替你瞞著什麼,你與王劍的舊情也好,你滑胎的真相也好,你腹中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這一切,悠悠都替你瞞著,我怎能替她戳穿了你?漱玉泉旁、義結金蘭的情誼,悠悠不曾辜負,我又怎能替她辜負了?”
一襲話雖是風輕雲淡,聽在圓儀耳里卻是平地驚雷一聲炸,圓儀的身子戰慄起來,四肢百骸都似有無數的螞蟻在啃噬,啃噬得她手指尖、心梢尖都麻麻痒痒,鬱悶難抑。這時這刻,她才發現她與王劍私奔之日,已然錯過了與趙士程今生的緣分,悠悠李代桃僵,嫁入趙府,嫁的豈止是趙士程的人,還嫁了趙士程的心。淚水再也不可抑制從眼裡汩汩而落。
趙士程盯著她淚痕交錯的面容,無半點動容,只是說道:“你只以為嫁與我趙士程為妾委屈了你,你有無想過,你和王劍情奔而走,就能成了他的妻?聖人云,奔者為妾,父母國人皆賤之……”說著,趙士程的神色迅速冰冷,再不看圓儀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公子……”圓儀伸手想抓住趙士程,哪裡抓得住?他走得那樣迅疾,一陣風就從眼前消失了,快得令人懷疑他是否在跟前出現過。圓儀只覺胸口有一股灼熱而葷腥的液體湧上喉囊,重重咳了一下,便吐出一口鮮血,殷紅滾燙,落在淺淡顏色的衣裙、緞被上,分外觸目驚心。
悠悠收拾好了行囊,吱吱已背著包袱來找她,見她臉上猶有未乾的淚痕,便忙跪下落了淚道:“對不起,小夫人,是我連累了你。”
悠悠覺得坦然,她扶起吱吱,揩去她面上的淚水,嘆一口氣,動容道:“事已至此,不必再說,我和公子緣盡於此,你又何必自責?倒是我害得你和公子……”
吱吱慌忙搖著頭道:“是吱吱沒有那個福氣,不怨小夫人。”
“我現在是被逐之人,再不是什麼‘小夫人’,你稱呼我姐姐吧!”
“姐姐捨得修儒?”吱吱重重地抽噎了一下,撇了撇嘴角。
“不捨得又能怎樣?趙府會讓我把修儒帶走嗎?”悠悠覺得頹然。
“那姐姐要不要去看看小公子?”
“見了只怕會更捨不得,相見不如不見,”悠悠說著,握住吱吱的手,振作地笑了笑,“走吧!”
“天色就要擦黑,不如我們過一夜再走。或許過了這一夜,公子就回心轉意了,不會趕我們走。”吱吱心裡還有希冀。
悠悠拍拍她的肩,淡然道:“多留無益,而且是老夫人下的命令,莫讓公子為難。”想到趙士程,悠悠心裡划過一絲清晰的疼痛,她分明看見自己心尖兒上冒出的血珠。
吱吱嘆一口氣,道:“既然姐姐去意已決,吱吱希望能一直追隨,隨侍左右,不離不棄。”
悠悠顯得分外哀傷,吱吱的話叫她想起了漱玉泉旁結義時的誓言,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
“走吧!”悠悠抿了抿唇,攜了吱吱出了綠綺軒,忽見雨墨急急跑來,暮靄沉沉中像一隻奔竄的小鹿。見了悠悠和吱吱,雨墨擦了擦額頭的汗,道:“公子說,小夫人和吱吱姑娘若沒有地方去,可去小紅樓暫住。”說著,將一串鑰匙遞到悠悠跟前。
第七十二章 又到紅樓
吱吱喜出望外,她拉著悠悠道:“姐姐,你看,公子心裡是待你好的,他一定是知道今天之事你是被冤枉的,所以希望你暫居小紅樓,等和老夫人澄清過了,便能接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