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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這才回過神來,他定睛望向圓儀,眼前的女子芳華豆蔻,怎麼會是已逝的貴妃劉荷華呢?貴妃三十多歲,而眼前的女子不過十七八歲光景,雖然年齡迥異,眼前這女子的眉眼神韻卻與劉貴妃驚人相像,於是趙構露了笑靨,連聲道:“像,真是像極了。”
地上的王劍忙應聲道:“奴才總算不負聖恩,迎回了圓妃娘娘。”
趙構側眼看了看地上的王劍,頷首而笑,“太監王劍,侍候御駕有功,今日起,著升大內總管一職。”
王劍大喜,忙磕頭謝恩。
圓儀還未能將眼前發生的事情細細研悉,趙構已牽起她的手向宮內走去。看著二人的背影,王劍有一刻的黯然,那畢竟是自己心愛的女子,可是自己竟然為了苟且偷生將她獻給了別的男人。王劍剛要有自責的心緒,轉念一想,獻與不獻,圓儀都不再是他的人了。自己而今已是殘廢之身,擁有不了她的人,還擁有不了她的心。他恨趙士程,他輕而易舉就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圓儀的心。所以他寧願圓儀陪伴的那個人是趙構,而不是趙士程。圓儀對趙構迫於形勢、權勢,是不會有感情的。而圓儀對趙士程卻付出了真情。將圓儀從趙士程身邊奪走,王劍有了報復的快意。
轉眼,大內的日子便過了三五日,趙構對圓儀是百般寵愛。白日在前朝處理朝政,夜晚便宿在荷華宮。荷華宮原是皇后吳氏的“華殿”。劉荷華進宮後,不但被冊封為貴妃,趙構還因為她名字中含了“華”字,便讓皇后從華殿遷往坤寧殿,把華殿改名荷華宮,賜予劉貴妃居住。趙構讓人在荷華宮裡開湖種荷,說是“荷之夭夭,灼灼其華”。劉貴妃的盛寵可見一斑。圓儀當然知道趙構對自己的寵愛不過是因為自己長了一張與劉貴妃頗為相似的面孔罷了。大內的日子,她已然感受到趙構對劉貴妃的真心,不但沒有心生妒忌,反而感到安慰,只因劉荷華是她的娘親。原來,十年前,在自家的荷花池旁娘親被一隊官兵抓走,竟是入了宮為了妃。她——溫圓儀是劉荷華的女兒。這是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她更加感到好奇的是,皇上為什麼突然就將母親抓進宮裡冊立為妃呢?大內的生活看似平淡,卻暗藏潛涌,她想起李悠悠在趙府時曾提醒過她宮裡的女人不好當,她只有身處其中時才能深刻感受到。宮裡的皇后吳氏和賢妃張氏都遠不像外表看起來的溫良恭順,**的女人爭寵向來無所不用其極,更何況她現在是皇上枕邊的紅人,春從春遊夜專夜,更加把她推到了宮裡女人的敵對面去。幸而,鞍前馬後還有個貼心的王劍,可是她卻不願過多地親近他。自己如何進了這大內,完全是王劍一手促成的,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所以怎麼可能將仇人當做恩人去酬謝呢?
一日,趙構在前朝處理政事,圓儀一人百無聊賴坐在荷花池旁看一池盛放的荷花,咀嚼著趙構那句“荷之夭夭,灼灼其華”暗自唏噓不已。
“夏天即將過了,你們這樣拼勁全力盛放,是為了展露最後的芳華吧!”她正對著滿池荷花喃喃自語,王劍卻來了。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太監,小太監手裡抱著一把上好的古箏。來到圓儀跟前,王劍行了禮,指著小太監手裡的古箏道:“奴才跟皇上提起圓妃娘娘彈得一手好箏,皇上有心,便命蘇州的工匠特意造了這把古箏,賜給娘娘。”
圓儀並不給王劍好臉色,只是讓小影子收了那把古箏,依舊對著荷花池發呆。王劍立在她身後,半晌未曾離去。圓儀回頭斜睨了他一眼,見他身著大內總管的太監服,到底失了往日長身玉立的風度,便冷哧道:“怎麼,王總管辦完差事還賴著不走,是想要本宮打賞你麼?銀子,還是珠寶,王公公自己挑吧!”
“奴才不敢。”王劍謙卑地一甩拂塵,垂頭哈腰。
“你有什麼不敢的?”圓儀聲音驀地一冷,起身咄咄地看著王劍,王劍慌忙往她跟前一跪,就開始摔自己耳刮子,邊摔邊罵自己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見他將兩頰摔打得紅通通欲滴出血來,圓儀又心生了不忍,沉聲喝道:“夠了!你這樣子惺惺作態給誰看?現在,四下里無人,你且告訴我,你當初是使了什麼計策讓皇上封我為妃的?”
王劍傷心道:“從前哥哥伺候御前,我偶爾也跟隨他給劉貴妃看病。第一次見著劉貴妃的時候,我大吃一驚,那劉貴妃居然與你長得如出一轍,若不是年齡差距,真分不出誰是誰來。貴妃死後,累及我王氏一門,皇上說我們未能保全貴妃一命,留著也無用,於是滿門抄斬。我不甘心就此死去,便請見皇上,當著皇上的面畫出你的畫像,告訴皇上這是趙士程的表妹溫氏圓儀。皇上將信將疑,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為了能夠苟且偷生,於是我……受了宮刑。皇上這才下旨,讓我去山陰宣旨,迎你入府。”
“你為了自己的狗命,竟然可以犧牲我!”圓儀的委屈又被勾了上來。
王劍卻喊道:“讓你入宮,我不全是為了保全自己,我不想看見你和趙士程在一起,我是為了拆散你和趙士程才出此下策!”
第八十九章 舊情難釋
“住口!”見王劍忘情說出這話,圓儀忙喝止了他,“這是在大內,你再這樣忘了自己的身份,胡言亂語,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