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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士程聽到聲響從床上起了身,搖搖晃晃地走到臥房門邊,斜倚在門上,無奈地看著圓儀,道:“圓儀,你真讓我失望……”
悠悠見趙士程虛弱地倚在門上,身子搖搖欲墜,面色煞白如紙,還有冷汗細密地沁在額頭上,慌忙棄了圓儀去扶他,嘴裡嗔怪道:“夫君,你身子不好怎麼起來了?”
圓儀扭過身去,看見悠悠正扛著趙士程的手走進臥房,趙士程深情款款笑望著悠悠,她的心裡登時有酸水嘔出來,再聽悠悠那一聲“夫君”喚得嗲糯,更是嘔得要死。她心裡存了一股子戾氣,鬱悶不平起了身,悶頭往外走,直想著回稟了老夫人,讓她將悠悠趕出去才好。但是走了幾步,又打消了念頭,公子已經知道事情真相,她若去老夫人那裡告狀,只會逼公子揭她的底,撕破了臉,她更無法在趙府呆下去了。再三權衡,圓儀還是決定去找一趟老夫人,不過不是為了逐走悠悠,而是要向老夫人陳情,留下悠悠。若她替公子做成這件事,公子勢必也會惦念情誼不會再讓她離開趙府的。這樣想著,圓儀便深吸一口氣去尋趙老夫人。
婉心閣里,悠悠伺候趙士程躺下,心疼地嗔怪他:“你何苦起來呢?她要誤會就讓她誤會好了,我和她之間反正積怨已深。”
趙士程微微一笑,“你是通情達理,但我也不能由著她去欺負你,你們之間總是她對不起你多一些,我是替你不值。”
“值不值,橫豎我自己心裡清楚,你一個病簍子,要你來強出頭?”悠悠撅起嘴巴。
趙士程躺在床上,雖然身子虛弱,但還是給了悠悠一個滿滿的笑容,“好心換得驢肝肺,我哪裡是替你強出頭?我是為她著想,我不過是想成全她和王劍……”
悠悠一顫,故意激將道:“你倒是大方,那你也成全我和林一飛吧!”
趙士程立刻笑出聲來,笑得太大力,牽動了渾身的神經,又重重咳嗽起來,悠悠忙扶他起來,替他拍背。許久,他喘過一口氣,就回頭瞪視著悠悠,笑道:“那我豈不成孤家寡人了?”
悠悠被他目光里的柔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時羞赧,便將臉埋在他背上。趙士程伸手將她攬到腋下去,憂傷道:“從今往後你都會陪著我吧?”
悠悠仰起臉,目光雪亮雪亮的,“會,不單我,還有修儒,還有吱吱,我們都陪著你。”
一股暖流從趙士程心底穿過,他一伸手就將悠悠整個兒攬在懷裡,緊緊地摟住,“等我稟明了母親,就將吱吱也接回府,我們一起陪著修儒長大。”這時這刻的悠悠,躲在趙士程懷裡,是如此幸福和甜蜜。她不去想未來,也不去想過去,就安心地享受此刻。
午膳的時候,雨墨興沖沖送了飯菜到婉心閣,告訴趙士程和悠悠老夫人讓他吃過午飯就去接吱吱回府,悠悠詫異道:“婆婆怎麼突然做這個決定?”
雨墨神秘一笑:“是三夫人去遊說老夫人的,說公子病體需要人侍疾,其他人侍疾總比不過小夫人和吱吱姑娘侍疾妥帖,總之老夫人就答應了。”
趙士程和悠悠面面相覷,會心一笑。
“圓儀能這樣做,我就安心了。”趙士程道。
“以後我會盡力和她好好相處,不讓你為難。”悠悠保證。於是讓雨墨吃過午飯便去客棧接吱吱,雨墨去了多時,滿頭大汗地回來,直說“不好了!”
趙士程正在午休,悠悠連忙將雨墨帶到園子裡的假山旁,問他:“出了什麼事?吱吱呢?”
雨墨用袖子揩著臉上的汗,上氣不接下氣道:“客棧的人說吱吱姑娘回客棧時衝撞了一位來用餐的公子哥兒,吱吱姑娘性子烈,那公子哥兒也不是好惹的,又發現吱吱姑娘居然女扮男裝,就讓隨從將吱吱姑娘抓走了。”
悠悠一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吱吱姑娘是昨兒夜裡從府里出去的。”
悠悠心裡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升起來,經過了一夜,想必什麼不好的事情都發生了,她努力平撫自己緊張的心緒,問雨墨道:“可知道帶走吱吱的那位公子哥兒是誰?”
“客棧的老闆說那公子哥兒叫陸堂,是禮部主事陸升之大人的長公子。”雨墨說完,悠悠的身子就軟了一下,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世間的緣分真是想躲也躲不開。
“雨墨,公子病著,先別叫公子知道此事,以免他擔心。”悠悠囑咐。
雨墨點頭,“那吱吱姑娘……“
悠悠道:“你可知陸升之大人在山陰的府邸何處嗎?”
“知道。”
“那你趕緊帶我去。”悠悠說著就著急地往外走,雨墨趕緊叫住她,“小夫人,你這身……”
雨墨提醒,悠悠才發現自己還穿著進府時的男裝,便對雨墨道:“我舊日的衣服可都扔了?”
“整個綠綺軒都原封不動,你走後,公子不讓旁人進綠綺軒去。”
一股暖流划過悠悠心頭,她抿了唇,遮掩了那抹自心底流瀉出來的酸甜笑意,柔聲對雨墨道:“你去大門口等我,我回如意軒換好衣服即來。”
雨墨道了聲“是”,自去大門邊等候,悠悠則回如意軒以最快的速度換回女裝,綰好髮髻,便去大門口與雨墨會合。雨墨早準備了一頂轎子,悠悠上了轎,一行人便一路向城西陸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