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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飛一怔,立即心虛自責地垂了頭。
第一百零一章 妾妻共死(大結局)
悠悠揩了淚道:“雨墨說你是來宣皇上口諭的,皇上說了些什麼?”
“禮部侍郎李貴接旨!”林一飛打起精神,朗聲道。
悠悠跪了,只聽林一飛道:“皇上口諭,請禮部侍郎李貴即刻進京,共商與金國議和事宜。”
“臣李貴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下便收拾行裝,準備進京。若雨淚眼汪汪地來相送,悠悠將修儒抱給若雨道:“此次去了臨安府,我只怕再也回不來了。”
“嫂嫂何意啊?”若雨抱著修儒,哭得悽惶。
悠悠道:“我會向皇上自請去金國做議和使臣,如果我能見到士程,將他平安帶回山陰便是萬幸,不過這樣的機率很低,近乎不可能,所以你要做好我和你哥客死他鄉的準備,至於修儒就拜託你好好照顧了。看在昔日我們的情分上,你務必不負我托。”
若雨泣不成聲,而悠悠再望一眼若雨懷裡的修儒,一咬牙出了趙府。修儒立即大聲哭鬧起來。悠悠橫了心,拒絕去聽那撕心裂肺的小兒哭聲,硬了心腸走遠。
隨著林一飛到了杭州,直奔大內。皇上在勤政殿黑著臉坐在書案後頭。悠悠和林一飛叩拜在地,他也半天沒有反應。還是王劍提醒道:“皇上,李大人和林將軍來了。”
趙構這才從書案後頭起身,拿了書案上一封書簡走到悠悠和林一飛跟前,頹然道:“愛卿自己看吧!”
悠悠接過那書簡,從地上爬起來,攤開看視,不禁神色驚異,氣憤鬱結。
趙構道:“愛卿也看到了,對吧?金邦簡直欺人太甚!”趙構說著將案頭奏章全都掃到地上去。
林一飛疑惑地看著悠悠,悠悠將那封書簡遞給他,神色凝重。林一飛接過書簡一看,大驚失色道:“金邦狗賊,竟敢這樣侮辱我大宋朝,要皇妃和親,那皇上的顏面何存啊?”
“還不是你!”趙構回過身來,指著林一飛的鼻子,目光噴火,罵道:“一介莽夫,要不是你執意攻打長安,士程怎麼會被擄?朕怎麼會被要挾?現在金國不但要搶朕的天下、還要搶朕的女人,如此羞辱於朕,都是你惹的禍!”
林一飛垂了頭,雖然不忿,但也無話辯駁。
悠悠道:“皇上息怒,金邦野心,向來已久,就算林將軍不攻打長安,金邦也會以別的口實要求皇上進一步議和。他們對紹興和議的內容已經感到不滿了,得寸進尺是他們一貫的本性。何況,岳飛之死讓天下人對皇上頗為非議,以為是皇上縱容了秦檜,反倒是林將軍率軍北伐,讓天下人對皇上重拾了信心。”
趙構平息了怒氣,問悠悠道:“可是現在怎麼辦?皇妃和親,他們就是故意給朕出一個難題,要讓朕當一個綠頭烏龜,惹天下人恥笑!如若不答應皇妃和親,便要朕割地。我大宋朝已經避禍江南,蝸居一隅,為什麼金邦卻要咄咄逼人,一個立錐之地都不肯給朕?”
這時,一個小太監走進來,報導:“皇上,圓妃娘娘求見。”
“見什麼見,朕正心煩著呢!不見!”趙構雖如此說,圓儀卻已進了勤政殿,找過沒好氣道:“你一個婦道人家不在寢宮裡待著,上勤政殿來做什麼?”
圓儀緩緩一跪,依依說道:“嬪妾身為皇上的妃子,得皇上隆恩,無以為報,願自請前往金國和親,為皇上分憂,報答皇上恩澤!”
一言既出如白染皂,眾人皆驚詫。
在三日後,一個大雪停止,冬陽初生的早晨,一支由林一飛和禮部侍郎李貴護送的和親隊伍便從杭州出發,悄無聲息向金國都城開封而去。趙構為了顧全顏面,並不對外宣稱這是和親隊伍,只說是去開封商談兩國邦交相關事宜。趙構站在臨安大內高高的城樓上,看著和親的隊伍悄悄出了宮門,顯得失魂落魄。一旁的王劍卻倍感哀戚。他知道圓儀自願去金國和親,並不是為了趙構,而是為了趙士程。她對趙士程有愧於心,更有愛於心。而自己對圓儀何嘗又不是相同的情愫?
趙構對王劍道:“王公公,為什麼這樣傷心?”
王劍忙擦了眼淚,支吾道:“奴才是為圓妃娘娘的深明大義所感動,為金國皇帝無恥感到憤慨,不知娘娘到了金邦,那金邦皇帝會怎樣待她,會不會羞辱於她?”
“朕不會讓金主羞辱圓妃的,朕昨夜送了一個小匣子給圓妃,裡面放了一顆砒霜製成的絕命丸。”趙構淡淡說道。
“皇上這是何意啊?”王劍不解地看著趙構高深莫測的臉。
“既滿足了金邦皇妃和親的要求,又不能讓金邦糟踐圓妃,公然讓朕成為貽笑千古的綠頭烏龜,所以,朕要圓妃與金主行禮之後服毒自盡,決不能污了身子,讓朕難堪。”趙構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王劍目瞪口呆。他含淚眺望遠處,和親的隊伍迤邐出城,像一條細細的絲帶飄向天際,王劍只覺錐心般地痛,他朝著隊伍遠去的方向歇斯底里喊道:“圓儀,是我對不起你,此生是王劍辜負了你!”說著,便往城樓下縱身一躍,立時血濺宮牆。
圓儀坐在車輦之上閉目打盹,依稀聽見王劍的喊聲,猛然驚醒。只覺心頭傳來涼涼的心悸,她用手輕拍胸口,再盯著膝蓋上放著的趙構送她的錦盒,嘴角扯出一抹厭世絕望的笑容,在心裡說道:皇上,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只要等救出公子,你想讓圓儀活,圓儀都不想活了,因為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