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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忙道:“你不要怪小哥哥了,他也是關心你,我們三個人都沒有武功,遇到那些金人,他不帶著你逃,只會我們三個人都出事。”
王劍聽悠悠如此說,羞愧道:“悠悠,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不怪,”悠悠搖頭,笑容清澈,“這一輩子啊,只要你保護好我的小姐姐,一輩子對她好,我就不會怪你。”
王劍這才釋然地笑起來。
一旁的林一飛見兩位姑娘先是哭哭啼啼,這會子又婆婆媽媽,頗有些不耐煩,便道:“既然姑娘的家人找來了,那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告辭了。”
“二位大哥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日後有緣再續,悠悠就此別過。”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悠悠雙手一拱,拉了圓儀走出酒店。
看著悠悠的背影,趙士程問林寅道:“林兄弟,剛剛那姑娘叫這姑娘什麼?”
“什麼那姑娘,這姑娘的?”林一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就是那紅衣姑娘喚這白衣姑娘什麼名字?”
“好像叫悠悠。”
趙士程的心“咯噔”了一下。悠悠,會是那個悠悠嗎?趙士程驀地奔出酒店,可是街上早沒了悠悠三人的身影。趙士程一時間思緒紛飛:按他的推測,悠悠是被李清照帶走的,而李清照是濟南人氏,悠悠難道被李清照帶回了濟南?可是這些年,他四處打探李清照的下落,聽聞易安居士一直流落在金華一帶,只是他苦於找不到易安室的具體位置,也就無緣和悠悠碰面。這路途迢迢的,她也不能到濟南來啊!普天之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不過是兩個名字一樣的人罷了。
林一飛已經出了酒店,走到趙士程身邊,問道:“程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趙士程笑了笑。
“既然沒什麼,咱們就辦正事去吧!”
趙、林二人此行是奉了臨安府的旨意,為皇上請一隻龍泉窯玉琮瓶回去。他們只以為皇上是為了祭祀祖宗,以表誠心,保佑大宋江山穩固,方要用此瓶子,哪裡知道趙構命二人千里迢迢,購取此瓶,不過是為了給他的愛妃插荷花罷了。二人到了窯場,見到此瓶時都眼前一亮,那真真是一件稀罕物什。只見這隻瓶子內圓外方,玉身光潔,上繪何仙姑手執一枝荷花的圖樣,繪工精湛,巧奪天工,置於廳上方桌,端的莊重而又華麗。因是皇帝要的東西,窯場主哪裡敢收錢,白白送了不說,還提心弔膽萬一不討龍顏歡悅,又是一場災難。
窯場主命人將玉琮瓶打包妥定,又派專車送趙、林二人回客棧。路經漱玉泉旁,趙士程伸手挑起車窗簾子,見一處四方池子清泉汩汩,便問車夫道:“師傅,這是哪裡?”
“漱玉泉啊!”馬車車夫在前頭答。
趙士程一顫,連忙道:“師傅停車。”
“程哥要去哪裡?”林一飛問。
“我走走,玉琮瓶交由你這個武林高手最為妥當了。”
趙士程已經起身下了馬車,和林寅揮手道別。馬車開過去,只剩他一人留在原地。夕陽西下,漱玉泉在金色的陽光里熠熠生輝。趙士程沿著那方泉池緩緩漫步,心裡念著:李先生,你果真和悠悠一起嗎?那個孩子不過和他一面之緣,他卻對她懸心了十年。
一陣晚風吹過,帶著些乾淨的涼爽。趙士程不經意抬頭看見遠處一處新墳。他不由自主走了上去,見到墓碑上刻著的李清照幾個字,猛然一震:先生去世了?這時一個守墓人走過來,趙士程抓住他問道:“李先生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大概十天半個月前了,先生的後人將她的棺木從杭州運過來的,說是先生生前的夙願是落葉歸根。”
“先生的後人?”
“也不是什麼親生的,就是先生收養的一個小女孩吧!”
“她叫什麼名字?”趙士程激動不已。
“好像叫李悠悠!”
趙士程的眉頭一下舒展開去,果真,他這些年希冀的事情也真實地發生了,問守墓老人的聲音也發了顫:“悠悠,悠悠她現在何處?”
“午後,就隨同行的人啟程回杭州去了。”
杭州,杭州。離開漱玉泉旁,趙士程就歸心似箭了。在酒樓里,林一飛救下的那個女孩就是李悠悠嗎?他無法確認。在酒樓里邂逅她時,她的確一身素服白衣,是守喪的打扮,應是她了。趙士程的眼前不時浮現悠悠的音容笑貌,十年不見,她倒是生得越發美麗動人,小時候初見第一眼,他便知道她長大後一定會是個美人,沒想到比預想的出落得還要標緻。
“程哥,你這一路上怎麼都恍恍惚惚,面帶傻笑的?”
林一飛問這話時,他們已護送著那隻龍泉窯玉琮瓶返程。馬車已行了數日,杭州城近在咫尺。
“有嗎?哪有?”趙士程掩飾。
“是不是想起嫂夫人了?”林一飛笑。
“林兄弟取笑了。”
“聽聞程哥對嫂夫人可是一往情深,你和嫂夫人這段姻緣還頗為曲折,小弟對你可是萬般佩服啊!”
趙士程抬眼看林寅,只見這個年輕人面若滿月,兩道濃黑劍眉,目燦若星,生得英俊魁梧。他一臉正氣,倒沒有取笑他娶了二婚女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