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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見趙士程的情形,面無表情,卻十分駭人,便不敢再言語,默默地退下了。
悠悠僵直地跪在地上,周身冰涼,趙士程起身緩緩走向她,輕輕蹲下了身子,暗啞著聲音道:“我且問你一句話。”
悠悠惶恐地迎視著他滿是疼痛的目光,顫巍巍道:“你說……”
“那一夜,吱吱以你的名義邀我去湖邊水榭小酌,我到了湖邊水榭,不見你,卻見圓儀,數杯酒下肚,卻有了意亂情迷的錯舉,你可是為了促成我與圓儀圓房,在我的酒水裡下了藥?”
悠悠一顫,咬住了唇,但還是點頭,眼裡早有淚花盤旋不去。
趙士程繼續道:“那一夜,我雖然神志迷亂,卻不肯隨吱吱去圓儀房裡,跌跌撞撞去了你房裡,吱吱只以為我走錯了房間,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走錯了,我心裡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自己想去的地方是哪裡。”
悠悠的淚驀然落下一顆,趙士程伸手想替她揩拭那淌在面頰上的淚痕,卻終於沒有伸出手去,他只是用冰涼的聲音繼續說道:“後來,你在湖邊水榭親自設宴,與我賞月對酌,我因為高興多飲了酒,與你一起回房,不料你帶我回的卻是圓儀的房,這是第二次你為了促成我和圓儀圓房煞費苦心。你可知,我對你是存了心意的,十年前就開始存了一份心意,十年來這份心意從不曾減少和褪變,可是你卻設計了這份心意……”
趙士程說著便有一顆淚珠重重滾落,兩相淚望,悠悠一下癱坐在地上,趙士程蹣跚站起身來,失魂落魄向外走去。
悠悠伏在地上,淚水傾盆而落。原來公子心裡明鏡兒似的,老夫人不信她,公子卻信她,只是公子傷心的是她辜負了他對她完全的信任,公子絕望痛苦的目光印在她眼裡,像最滾燙的烙,烙上去就再也揭不下來。
第七十一章 悠悠之辱
悠悠伏在地上,直哭得肝腸寸斷,五內俱裂。驀聽得後面有腳步聲,她緩緩站起來,回過身去,但見圓儀蓮步輕移,聘聘婷婷地走了過來,她清秀整麗的面容上掛著一抹涼薄的笑意,悠悠收了淚,也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曾經的生死之交、金蘭結義為什麼若夢幻泡影般不可牢靠?當初的相識相知,她們是多麼單純善良的女孩,是什麼促使一夕之間閨蜜反目、恩義全斷?
思緒紛飛間,圓儀已來到近前。
悠悠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曾經只有你一個朋友,你是我的唯一,我那麼愛你,挖心挖肺,你為什麼會這樣對我?王劍負心是事實,他移情別戀,另結新歡,這都是事實,我不過是把一個事實真相告訴你,你不去怨恨王劍,反倒怨恨我,我作為你的朋友,難道不應該讓你明了真相,而要讓你墮入謊言的魔障?我不明白其間的道理……”悠悠說話間,微微搖頭,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圓儀的笑容掩去,換上一臉落魄和悽惶的神色,卻沒有開口回答隻言片語。
“你也知道這件事情我好冤,對不對?你也知道自己的遷怒太過牽強,所以才這般無言以對,對不對?”悠悠追問。
圓儀卻一凜,決絕道:“事已至此,成王敗寇,何須多言?”
“成王敗寇,你應該得意才對,為什麼卻不見你揚眉吐氣?”悠悠哀戚地笑,“昔日的戀情終沒有辜負你,在關鍵時刻,王劍幫了你,也不枉你當初對他的痴戀,只是,你現在既已為公子的人,還請你善待公子。”悠悠落寞地笑著,便要離去。
圓儀喊住她,“悠悠——”
悠悠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看圓儀,她不想看見曾經她交付真心的一張臉卻是這樣惡毒算計的心腸,只聽圓儀顫聲道:“公子是我夫君,我自然會善待他,何必你操心?”
悠悠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你好自為之吧!”
看著悠悠毅然決然的背影消失在如意軒門口,圓儀就跌坐到椅子上,檀木花椅上包著絨墊,她卻絲毫感受不到溫暖,整個身子都如墜冰窟。不知何時,趙士程走了進來,他笑意盈盈,春風拂面般,執起圓儀的手,關切道:“圓儀,你手怎麼這麼冰涼?”公子的溫柔像一張網,蓋下來,將圓儀圍了個嚴嚴實實。她看著公子純淨的笑靨,心終於安了安,她對悠悠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吧,她失卻了友情,但是贏得了公子。
“公子……”圓儀輕喚一聲趙士程,便軟軟靠在趙士程懷裡,她只聽見公子均勻有力的心跳,卻看不見公子受傷的眼神。她沉浸在趙士程溫暖踏實的懷抱里,心有戚戚焉。相比王劍,這才是她的依靠和港灣,只可惜她駛進這片港灣之時已是一隻經歷了風雨摧殘的破敗小舟,若她不曾和王劍有那一段過往該有多好?此時此刻,她不能不恨自己當初的傻與天真,為什麼聽不進唐誠的勸?為什麼聽不進唐婉的勸?為什麼會沉迷於王劍的溫柔陷阱不可自拔?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想來再美的愛情也不過是一道迷眼的魔障。而每一個人要為舊罪負責,因果報應,冥冥威嚴,她落得恐難再孕的下場,便是對年少輕狂最好的懲罰。
正失神著,圓儀只覺自己的身子凌空,原來是趙士程橫抱起她,向臥房走去。圓儀慌忙用手勾住趙士程的脖頸,不解地看著他。趙士程的目光里儼然流動著**不清的神色,那**撩撥得她的心七上八下,情慾也在心裡涌動,她知道公子的眼神意味著什麼,他對她有所求,唐婉原就不咸不淡,吱吱被逐,悠悠被棄,她一石二鳥之計最大的獲益者便是自己。從今往後,公子是屬於她的,再無人能和她爭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