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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速之客
林一飛突然造訪,趙府里的人都頗感意外,這位向趙士程最寵愛的小妾提親的冒失鬼,除了一身莽夫武功之外,看起來更像個頭腦簡單的粗人,要不是仗著秦檜撐腰,他何以官運亨通至此?說來也奇,秦檜對林禧這個親生兒子都沒有對林一飛來得重視。趙士程無意於仕途,不然倒可以與他在臨安府內互為皇帝之左膀右臂。
林一飛此行頗帶了些行李,趙士程命下人在趙府內打掃出一間上好客房,安頓好林一飛的行李,便在荷花廳擺下宴席,替林一飛接風洗塵。這次來投,林一飛顯得悶悶不樂,趙士程與他兩相對飲,酒過三樽,他便喟然一聲長嘆。趙士程道:“林兄弟還為悠悠的事惱我?”
“哎,程哥說哪裡話?”林一飛擺擺手,“大丈夫何患無妻?我若惱你,就不會來打攪你了。”
“那賢弟這般不開懷,所為何來?”趙士程是真心地關懷。
林一飛卻話到嘴邊欲言又止。趙士程便道:“也罷,賢弟先在大哥府上住下,若到想傾訴時,大哥再當你的聽眾。”
於是二人繼續飲酒。飲罷酒,林一飛很有些醉了,趙士程命下人扶了他去客房休息,臨出門前,他問趙士程道:“上回我從杭州給悠悠寄來的信她可曾收到?”趙士程一愣,隨及笑道:“什麼信?我不知道,等下我去問問悠悠。”
林一飛卻醉醺醺擺手:“不必了,你不知道,肯定是有心要瞞你的,我自己去問她。”說著林一飛就推開下人自己踉踉蹌蹌往門外走,趙士程急忙去追他,追上了將他的手扛到自己肩上,道:“你醉了,先回房休息,悠悠那邊,等你酒醒了再見也不遲。”
林一飛立時“嘿嘿”笑起來,“大哥是在防著我?怕我對悠悠有企圖?不會的,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嫂子了,我怎麼會?朋友妻不可欺,我不會的,大哥放心。”
趙士程拗不過林一飛,只好陪著他一路向悠悠房裡走去。到了悠悠房裡,一見悠悠,林一飛就哼哼唧唧哭起來,把悠悠嚇了一跳。
悠悠問趙士程道:“這是怎麼了?你怎麼讓他喝那麼多酒?”
“林兄弟酒量不在我之下,不知今天是怎麼了?”趙士程也覺得疑惑,而林一飛端的憋了一口氣就猛然大吐起來,悠悠慌忙讓吱吱並幾個下人七手八腳地伺候起來。
林一飛昏天黑地吐了一通,便趔趔趄趄朝床奔過去,一碰到床便一挺身倒頭便睡。吱吱叫起來:“林將軍怎麼這樣?”
悠悠道:“喝醉的人如何講理?”
趙士程在空氣里揮著手,道:“一飛吐得這屋子裡臭氣熏天的,悠悠,你可不能呆了,對孩子不好,隨我去圓儀房裡坐一會兒先,等下人們收拾了再回來。”趙士程說著便拉了悠悠離開。二人沿著抄手遊廊緩緩而行,見悠悠走得遲緩,趙士程停下步子看她,問道:“不願意去圓儀房裡?”
悠悠咬著唇,沉吟了片刻道:“大哥哥要帶我去的話,我是願意去的。”
趙士程微笑著,向悠悠攤開他的掌心。悠悠一顫,或許她能記住趙士程十年而不肯忘卻他就是因為這個動作吧!悠悠抬眼看她的公子,公子見老了,十年的時光他已年界而立,再不是十年之前那個青春朝氣的年輕公子,雖然他的笑容還是暖人心扉,卻多了許多歲月的痕跡。見悠悠眼裡升騰起點點淚光,憂傷地盯著自己,趙士程道:“這是怎麼了?要是不願意去圓儀那裡,咱們就不去了吧,去一飛的客房裡待一會兒也是行的,室外冷,怕凍著你和孩子。”
不待趙士程收回手,悠悠已經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入他手中,手心裡的溫熱一下透過指尖傳到她心底里去,她啞著聲強給了趙士程一個歡顏:“只是感嘆歲月白駒過隙,大哥哥你見老了。”
趙士程心頭一顫,便也有一股暖流在心底里升騰,他緊緊握住悠悠的手緩緩地向前走去,目光投在遙遠的地方,那裡是冰雪的世界。一陣北風橫吹過來,趙士程微微的酒意更醒了三分,他將悠悠的風帽扣到悠悠頭上,唇邊含笑,幸福地向遊廊盡頭走去。那裡的花木堆滿積雪,落光了翠葉的光潔樹枝正被冰鎮著,一條條晶瑩的冰凌反射著耀眼的白光。
“待到春天,積雪融化,那些花木又該重新生長,屆時我們就是一家三口了。”趙士程微笑著說。
悠悠輕聲應道:“是一家五口,還有婉姐姐和圓儀。”
趙士程低頭看一眼溫順可人的悠悠,心頭燃氣一點熱融融的火焰,伸出大手將悠悠攬在腋下,二人相攜著向圓儀的如意軒走去。
如意軒門口,玢兒正在委屈,圓儀雪地里賞雪回來便給了她一個耳刮子,只因她在冰面上和吱吱她們一處踢毽子
。正可憐兮兮地抹著眼淚,便見迴廊上相攜著走過來一對紅色人影,玢兒擦乾了眼淚,定睛一看見是趙士程和悠悠,慌裡慌張就往屋內跑,嘴裡嚷著“三夫人!三夫人!”
圓儀正坐在暖閣上就著爐火取暖,見玢兒沒頭沒腦地撞進來,心裡又來了氣,冷冷道:“我還沒死呢!你叫魂啊?”
玢兒忙在地上跪了,報導:“公子和小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