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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啊!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圓儀詩情畫意地吟誦著。
王劍聽在耳里,不自覺停了腳步,他側眼愣愣地看著,喃喃道:“西湖再美,哪有我眼前的人美?”圓儀一怔,抬眼看王劍,他正雙目灼灼地盯著自己,不覺兩頰發燙,心上也小鹿亂撞起來。正嬌羞難當著,王劍已擁她入懷,只聽他道:“圓儀,我們將來會像哥哥嫂嫂一樣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圓儀全身的神經都僵硬著,腦袋嗡嗡作響,心慌意亂。她不知道他們是否有未來,畢竟終身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和王劍之間是什麼時候生發了愛情,或許是義父病了的這段時間,她和王家草堂交往頻繁了些,和王劍的接觸多了些,便日久生情。亦或許,在初見王劍的第一眼,便對這個外表俊朗而陽光的男孩動了春/心。現在,在這個年輕男孩子的懷裡,圓儀不去追溯前因,也不去細想未來,她就沉浸在此刻這年輕的胸膛上傳出的蓬勃的心跳聲里。這心跳聲向她昭示這個男孩對她的心意是真實的,不管牢不牢靠,都是貼切的。
見圓儀沉默著,王劍扳起她的身子,在她艷麗如花的面龐上探尋著,眉頭微蹙,疑惑道:“為什麼不回答我?你對我們的未來沒有信心?是擔心我王家的家境配不上唐副統制的千金嗎?”
圓儀制止了他,“王劍,你在說什麼呢?莫說你哥哥對我爹爹有救命之恩,我爹爹原也是善良厚道之人,哪裡會嫌貧愛富?”
“那為什麼你愁眉緊鎖,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王劍追問。
“或許是看到這湖荷花觸景傷情吧!”圓儀把目光調向那一湖亭亭玉立的荷花,目光幽然。
王劍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這一湖荷花,青天白日下,荷葉碧綠如玉,荷花白里透粉,好一派風景如畫。“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多美的荷花啊,你有什麼好傷情的?”圓儀抿著唇沉默著,她在心裡道:王劍,你怎麼懂?
王劍見圓儀心情不爽利,也跟著沉重起來。二人正黯然著,忽聽不遠處湖堤上傳來一個焦急的女孩的聲音:“婆婆,你怎麼了?婆婆,你醒醒啊!”二人連忙循聲望去,只見湖堤上躺著一個老嫗,她身邊跪著一個白衣少女,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著。
第十八章 少女悠悠
王劍和圓儀幾乎第一時間就衝到那白衣少女身邊,王劍麻利地檢查了老婦人的眼白、脈息,驀地心往下一沉。圓儀追問他:“怎樣?”王劍瞥了她一眼,神色沉重,圓儀蹙了眉頭,道:“怎麼,老婆婆很嚴重嗎?”
王劍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緩緩看向哭成淚人的白衣少女,白衣少女也正淚眼婆娑地回望著他,她抽抽噎噎地怯怯地問道:“我婆婆怎樣了?”
王劍神色晦暗地搖了搖頭,醫者最難過的事情莫過於面對生死無能為力。霎時間,白衣少女淚如雨下。她哭倒在老婦人身上,肝腸寸斷般喊著:“婆婆,婆婆……你怎麼能扔下悠悠呢?”
這個白衣少女名叫悠悠。圓儀心裡思忖著,便扶了悠悠的肩膀,安撫道:“悠悠,你叫悠悠對不對?”
悠悠抬起頭看她,淚霧將圓儀姣好的面容鑲上迷迷濛蒙的銀邊,她只覺這位姐姐美麗又親切,便點了頭。而圓儀看著眼前的少女年齡大概比自己小些,卻生得超凡脫俗,動人無比,不禁也心生了好感。
“悠悠,婆婆已經歿了,你要趕緊通知家裡人來。不然,你告訴姐姐,你家住在何處,姐姐替你去通知家人。”圓儀好心地提議。不料悠悠的淚水落得更洶了,她搖著頭,絕望而無助地說道:“我家裡沒有別人了,只有我和婆婆兩個人。”
一言既出,圓儀和王劍都震住了。又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圓儀想起自己從小的際遇,母親離開了,父親病死了,她還是八歲的女孩時,卻必須跪在路邊乞求上蒼給她賣身葬父的機會,以盡孝道。要不是趙士程好心帶她回趙府,她不知道如今自己的命運又會怎樣漂泊無定。而王劍想的是自己從小父母雙亡,要不是哥哥和嫂嫂,自己也該是和眼前的白衣少女一樣的處境,無助而絕望。因為同病相憐的緣故,圓儀和王劍都對悠悠心生憐憫,他們互視了一眼,便打定了主意要幫助悠悠。
“悠悠,你別怕,有姐姐在。”圓儀握住悠悠的手,努力想給那冰涼如水的小手一些溫暖。而王劍握了握圓儀的肩,對悠悠道:“還有哥哥呢,哥哥也會幫你的。”
悠悠看著面前這對氣質不俗、卻笑容和藹的年輕男女微微蹙起了眉頭,她有些不可置信,但又不願意放棄這兩根救命稻草,蹙了眉,想討個安心,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幫我?”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圓儀嫣然一笑。圓儀和王劍的一時善念卻讓一代千古才女在經歷十來年漂泊不定的晚年生涯之後終於有了一個善終。知道這位貧病而亡的老婦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才女李清照,圓儀立即稟報了唐誠。因為李清照是山東濟南人氏,李悠悠執意要讓她葉落歸根,唐誠便派人去山東濟南漱玉泉旁選了塊墓地,並請了鏢師護送李清照的棺木去濟南入殮。圓儀和李悠悠相處了幾日,早生發出友情來,便向唐誠請了命,陪悠悠上濟南安葬李清照。唐誠雖然擔心圓儀一個女孩兒家出遠門不方便,但拗不過圓儀對悠悠的姐妹情誼,心想過了年就要將她嫁給趙士程做小妾,便也由她放縱一回,又考慮到路上有鏢局的高手護周全,應無大礙,便也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