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頁
宴席上,花畹畹瞧見馮莘對薊允秀很是有幾分笑臉,不由啞然失笑,你可知薊允秀是一隻餵不飽的狼,前世你助他登上皇位,他卻轉眼便要了你的狗命,真正應了那句狡兔死,走狗烹……
皇子們同東正侯說話時,東正侯都只是微微頷首,唯有薊允秀說話時,東正侯便會哈哈大笑。
捧場也好,真心的也好,總之,東正侯對薊允秀是刮目相看的。
有東正侯的鼎力相助,薊允秀登上皇位是如虎添翼。
難道自己這一世還要看著這個負心漢一邊坐擁美人,一邊坐擁江山嗎?
花畹畹在心裡道:不。
她不要重走那一世的老路,她自然也不能看著薊允秀繼續那一世的春風得意。
宴席散後,賓客們陸續離去,皇子們也紛紛告辭,東正侯送完客,正欲回正屋歇息。
喝了一日酒。雖然官員們敬酒都是大飲,而他只是小咪一口,經不起敬酒的人太多,他左咪一口,右咪一口,也已經微醺。
早就不是需要靠酒量往上爬的歲月,他如今是收成的時候。所以對飲酒一事也是十分忌諱。不到萬不得已不肯大醉。
此刻正攜著跟班回正屋,只見前頭小路上盈盈走出一個綠衣少女,施施然向他行了一禮。甜甜喚道:「大舅舅。」
東正侯一愣,自己何時多了這麼一個外甥女兒出來?
花畹畹微微笑道:「大舅不認得外甥女兒,是外甥女兒的過錯。」
「你是……」
「皇后娘娘是我的義母,我是安和公主。」花畹畹介紹自己。
東正侯恍然大悟。此前馮翠玉向他介紹過她,只不過離得不近。沒瞧見真容罷了,此刻見花畹畹是個清麗而又伶俐的女孩子,便笑道:「安和公主今日登門賀壽,真是十分榮幸。還請安和公主在侯爺府多住些日子。讓本侯儘儘地主之誼。」
「大舅舅太客氣了,今日外甥女兒見過了侯爺舅舅,日後定當常來拜見。」
東正侯微微頷首。便有了離開的意思。
以他東正侯如今的地位,有的是巴結套近乎的人。多一個外甥女兒少一個外甥女兒於他又有何利益,又有何損失?
看出東正侯對自己的怠慢,花畹畹面不改色,依舊笑吟吟道:「大舅舅,承蒙母后錯愛,認我做義女,那大舅舅與畹畹便是親人了。」
東正侯口齒不清「嗯」了一聲,心想這個村姑到底想說什麼,他此刻乏得很,可沒功夫聽她說奉承巴結的話。
花畹畹抓緊時間道:「既是親人,畹畹就不能不替大舅舅顧慮著。」
東正侯眉頭一皺:「你一個小孩子家能替我顧慮什麼?」
這個村姑說的話簡直是笑話。
「今兒宴席開始前,那個帳房先生帶了一隊小廝模樣的少年從府里出去,畹畹看見了……」
東正侯心裡一顫,吃驚地看向花畹畹,忽見這女孩子的笑容深不可測起來。
「大舅舅可否單獨同畹畹說幾句話?」
東正侯旋即一揮手,跟班便識相退下,站得遠遠的。
「安和公主想說什麼?」東正侯嚴肅看著花畹畹。
花畹畹道:「大舅舅就不想知道我為何知道那個領頭的是帳房先生?」
是啊,一個鄉村姑娘如何一眼看出來的?
「我不但知道為首的那個是帳房先生,我還知道他身後帶著那一隊少年也不是真正的小廝……」
東正侯眉頭擰得更緊:「哦?那我倒是要聽聽看,他們不是小廝是誰?」
「他們是大舅舅專門養來背誦帳本的。」
東正侯心裡一咯噔。
花畹畹胸有成竹道:「這東正侯府里那麼多黃白之物,稀世珍寶,來自全國各地官員巨賈的孝順,不入帳自然不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大舅舅是個來清去明的人,可是一旦入帳,那麼多帳本無疑是自己給自己腳下放的一塊快絆腳石,大舅舅也斷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如今,皇上是默許大舅舅的行徑,將來呢?大舅舅不能不防著這一招。」
「人腦多好啊,比白紙黑字可強多了,可以博聞強記,又讓外行人看不懂,就算是剖了那天靈蓋也看不懂腦子裡到底記了些什麼呀!」
東正侯一把握住花畹畹的手,質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你一個女孩子家胡言亂語,就不怕我將你的舌頭拔下來嗎?」
眼前的女孩子毫無畏懼之色,依舊春風和煦笑道:「大舅舅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是皇后娘娘的義女,我喊您一聲大舅舅,我說過我們是親人,我若有心在外頭胡言亂語,又怎麼會今日特地巴巴地走到大舅舅跟前來提醒大舅舅這些話呢?」
東正侯轉念一想,也是,便鬆了花畹畹的手。
花畹畹一邊揉手腕,一邊對東正侯道:「大舅舅別忙著生氣,為今之計不是想著如何封畹畹的嘴,而該想想是誰對畹畹胡言亂語,說了這些不該說的話。」
東正侯一顫:「此人是誰?」
「大舅舅若從今往後將畹畹視如親外甥女兒,畹畹便告訴大舅舅此人是誰,如若大舅舅不願意將畹畹當作心腹,那畹畹又何必多此一舉?因為出了這侯爺府,只怕大舅舅就要對畹畹下手,殺人滅口了吧?」
東正侯暗暗吃驚,這個女孩子既有膽色,又有智慧,自己在沒有摸清楚她底細之前怎麼可能對她輕易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