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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沉林陪了花畹畹悻悻然出了嘉禾苑,竟也涼涼地問了一句:「祖母當真多慮了嗎?」
花畹畹皺眉,目光一冷,道:「大少爺也懷疑我對大小姐動了手腳?」
安沉林見花畹畹神色哀傷失望,連忙賠笑道:「對不起,對不起,畹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在想你在施針的時候會不會不小心扎錯了穴道?比如,錯手扎了睡穴啊什麼的……」
「大少爺,」一旁的香草忍無可忍插嘴道,「那時大少爺來求少奶奶施針的時候為什麼不有這麼多顧慮呢?等大少奶奶解了大小姐的毒,你們一個個就來懷疑,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香草,不可對大少爺無禮!」花畹畹呵斥。
香草委屈道:「奴婢是替少奶奶抱屈。」
「我一個鄉下丫頭,有幸做了安家的童養媳,不愁吃不愁穿,有什麼好抱屈的?我和你一樣,都是安家養的下等人,主子對我們抱著什麼樣的猜測、揆度,都是應該的,要打要罵,都是主子的事情,我們的本分便是逆來順受!」
花畹畹說著泫然欲泣,安沉林自責之心更濃。
「畹畹,對不起……」
☆、第034章 盤瓠香囊
花畹畹哪裡理他?已經攜了香草走遠了。
看著花畹畹主僕的背影,安沉林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冬日陰沉的天光里,花畹畹背對著他走遠,不時用袖子擦擦眼睛,分明是哭了。
他竟然把她弄哭了。
她對他那麼好,救了他的命,與他朝夕相處,處處維護他,照顧他,而他竟然冤枉她,還把她弄哭了。
「雲生,我是不是太過分了?」安沉林訥訥地問一旁的小廝。
雲生拼命點頭:「少爺的確有些過分了,少奶奶好可憐……」
雲生也要哭了。
是啊,人是他要她救得,她事先就聲明過毒能解,但什麼時候醒卻是未可知,而他現在竟然翻臉質疑她.
雲生很是同情花畹畹,香草更是一路憤憤不平。
天空下起了雪粒子,她一邊替花畹畹撐著傘,一邊絮絮叨叨道:「大少奶奶這回實在是太冤了,他們也不想想要是沒有大少奶奶,大小姐現在哪有命睡著?救不活的時候可著勁求人,救活了,就翻臉不認人……」
花畹畹莞爾一笑,伸手去傘外接雪粒,那冰冰涼涼的雪粒一落入掌心便淘氣地化了。
花畹畹不自覺笑了起來。
香草有些看不懂了,少奶奶適才還抹淚來著,這會兒竟然笑得出來。
不對,少奶奶剛才哭了嗎?她明明看見她用袖子拭淚的,可是眼睛一點也不紅,一點淚痕都沒有。
難道少奶奶……裝哭?
香草吃了一驚,花畹畹側頭給了她一個微笑:「放心吧,香草,大小姐沒事,她只是太累了,要多睡幾天而已。」
「多睡幾天,大小姐已經睡了好幾天了,什麼時候才會醒?」
到了她該醒的時候她自然就醒了,只是現在安念熙還不該醒。
「大小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香草追問,老太太可等著帶她進宮向皇太后拜年呢!」
拜年?花畹畹在心裡冷笑,她就是不想讓她進宮拜年,才戳了她的睡穴的!
花畹畹心裡一個得意的冷笑,面上卻道:「香草,太冷了,我們回百花園吧!」
「是,大少奶奶。」
百花園的園門口站著一個小廝,粗布爛裳掩不住長身玉立、如明珠般的光華氣質。
「大少奶奶,」香草扯了扯花畹畹的衣襟,不悅道,「又是哪個小賊!」
「他只是安府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廝,不是什么小賊,香草。」不知為何,花畹畹竟然替方聯樗辯解。
方聯樗已經看見了花畹畹和香草,快步走了上來,腳步生風,但是踩在雪地里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響聲。
「少奶奶,少奶奶,」香草又去扯花畹畹的衣襟,指著方聯樗道,「你看,小賊……哦不,那傢伙居然過來了。」
花畹畹見方聯樗走得小心翼翼,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
方聯樗已經走到花畹畹跟前,見香草站在一旁,不由欲言又止。
花畹畹道:「香草,你先回園子,看看我們的午膳準備好了嗎?」
「少奶奶,您不是剛在老太太那裡吃過了……」花畹畹分明想將自己支走,香草想起來就有些鬱悶。
「我沒吃飽。」花畹畹如此說了,香草也只好不甘不願地去了,去之前將傘留給花畹畹。
花畹畹看著眼前沒有打傘的方聯樗,不由皺眉道:「下雪天,來找我什麼事?」
「聽說少奶奶不日就要隨老太太入宮向太后娘娘拜年?」
「你又想托我打聽梅妃娘娘的境況?」
花畹畹審視著眼前這張世外仙人般的面孔,心裡湧起許多疑惑。這個人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老關心宮裡的情況?他和他關心的梅妃娘娘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不……不是,梅妃娘娘的身子很好,上回奴才已經向少奶奶打聽過了,所以奴才也就不擔心了,只是奴才有一樣東西想托少奶奶轉交給梅妃娘娘……」
方聯樗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隻香囊,香囊呈藍色,上面繡著一隻形狀怪異的神獸,看起來像是男人用的東西,不像是女人用的東西。
花畹畹接過那香囊打量上面的神獸,驚奇道:「這是盤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