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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毓卓的生辰,她會讓下人煮了長壽麵送到童毓卓的家裡去。
在這遙遠的偏僻的鎮子,居然有人知道他的生辰。
一嘗那長壽麵的味道,童毓卓的眼淚就在眼裡打轉。
熟悉的母親的味道。
她竟然沒有死。
宮廷早就在全國發布了關於她的訃告,可是她竟然活在這偏遠小鎮上。
但是童毓卓沒有去找她。
她也沒有來找童毓卓。
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就是每年生辰的長壽麵。
他們像兩條不可能交集的線,一起生活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相信,這神秘的年輕男子和美貌婦人曾是貴不可言的梅妃和八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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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雲扶著丫鬟的手走到園子裡,丫鬟手指著遠處湖心亭里的安沉林道:「大少奶奶,你看,大少爺又在發愣了。」
發愣總比發瘋好。
史晴雲落寞笑笑。
她選擇的婚姻,跪著也要堅持到底。
所幸現在她肚子裡已經有了安沉林的骨肉。
且不論,這孩子是費了多少心機得來的,總之是來了。
無論如何,她都有了繼續在安家大少奶奶的理由。
強扭的瓜不會甜,可是再苦也比餓肚子強,不是嗎?
她尚還能呆在所愛之人身邊,日日夜夜都能得見他的容顏,相比安沉林,他的苦才是真的苦啊。
然後,史晴雲聽見湖心亭里傳來了安沉林嗚嗚咽咽的哭聲,繼而是笑聲,繼而是喃喃自語的聲音。
「你為什麼選擇離開我?」
史晴雲知道安沉林在問花畹畹,不過是對著空氣問,對著湖水問,對著陽光與風問,卻獨獨沒有對著那個人問。
那個人,在偶爾沉靜下來時還會想得起這個痴情的安家大少爺嗎?
史佩玉走到史晴雲身邊,史晴雲一顫,忙恭敬喚道:「姑姑。」
大太太點點頭:「懷了身子的人,怎麼站在風裡抹淚呢?」
史晴雲掩飾:「兒媳沒有。」
大太太嘆了口氣,半含著憐惜,摸了摸史晴雲臉頰:「總有一天,沉林會明白誰才是對他最好的人。孩子,你一定會苦盡甘來的。」
史晴雲聽著這話,又是溫暖又是心酸。
她沒有好的丈夫,卻有疼惜她的婆婆,倒也求仁得仁。
但願大太太所描繪的美好未來不會太遙遠吧。
那個做了太子妃的女人也太絕情絕義了些。
花畹畹當然不是這樣的人。
她心裡對安沉林充滿了愧疚。
重生歸來,挽救他免遭安念熙的毒手,卻讓他陷入痛苦和不喜歡的婚姻,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無論如何安沉林對她有情有義,是她負了他。
九皇子與安念雨的婚禮上她見到了他。
曾經那麼朝氣蓬勃的男孩子已經沉默寡言,失去了所有生趣般,黯淡無光。
明珠掩了灰塵,只要拭去,還是能重新煥發光彩的。
花畹畹堅定地想。
她在人群中遙遙望著安沉林的身影,悵然若失的樣子落在薊允樗眼裡,他貼心地走到她身邊柔柔問一句:「要安排他和你見一面嗎?」
花畹畹沒有拒絕。
安沉林被侍衛帶到御花園的涼亭時,看見花畹畹與薊允樗並肩而立,那樣登對的一對璧人,令他自慚形穢。
她是山窩窩裡飛出的金鳳凰,他給不了她命里該承受的榮華富貴。
母儀天下,鳳翔九天,那是他給不了的一種極致富貴。
安沉林卑微地跪在薊允樗和花畹畹跟前,道:「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太子妃。」
薊允樗親自上前扶他,安沉林羞愧得一塌糊塗。
他是他昔日小廝,今日卻已貴為太子,與他君臣有別。
可是他看他的眸子清澈從容,沒有任何成見與居高臨下。
這是怎樣一種胸襟與灑脫淡然。
「今日她不是太子妃,她是你的畹畹。」薊允樗微微的笑。
他不是大度的男子,他只是在幫助他的女人償還宿債。
薊允樗拍拍安沉林的肩,悄悄走了,將涼亭留給了花畹畹和安沉林。
許多布幔從涼亭四周垂掛下來,將涼亭遮了個嚴嚴實實。
安沉林有些暈眩地看著眼前女子。
她身穿一件綠黃色刺繡鑲邊織錦直領斜襟紗衣,逶迤拖地團花裙子,身披板岩青妝花折枝牡丹薄煙紗天香絹。柔軟的秀髮,頭綰風流別致朝凰髻,輕攏慢拈的雲鬢里插著織花八爪紅珊瑚釵,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赤金石榴鐲子,腰系絲攢花結長穗腰帶,上面掛著一個折枝花的香袋,腳上穿的是蓮花軟緞繡鞋。
這是驚世駭俗的美,出塵絕艷,美不可及。
安沉林越發地自慚形穢。
她再不是昔日的安家童養媳,可是太子卻說今日她不是太子妃,她是你的畹畹。
花畹畹上前,握住了安沉林的手,安沉林猛然一驚。
只聽她柔到骨髓里的聲音:「帶著我遠走天涯,你可願意?」
安沉林一顫,匪夷所思看著花畹畹。
「我願意拋棄我的身份,什麼太子妃,什麼未來的皇后,我都不稀罕,如果你願意帶我走,我就願意跟隨你天涯海角餐風露宿,我願意捨棄我的,你願意捨棄你的嗎?安家幾百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