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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辭而別,多少是忘恩負義的表現。
可是他對安念熙這輩子都負不起責任,所以只能選擇告別。
其實,什麼理由都是藉口,歸根結底是不夠愛。
不過,薊允樗一直不肯如此直白地剖析自己的內心,他無法接受那樣赤/裸的自己,他一直覺得自己善良,他和阿卓都是善良的。
離開五台山的時候他在菩薩跟前許了願,此生若有命在,有朝一日定要回來還願,如今他總算大難不死,如今他再一次以逃犯的身份來到這座信仰的聖地。
「我們不會是要躲到這寺廟裡來出家吧?」薊允秀誇張的神色。
花畹畹冷嗤:「那也要看佛祖可願收你。」
薊允樗道:「四少爺誤會了,我只是要來還願。」
說著,兀自朝前走去。
還是一個小沙彌認出了薊允樗,同住持說道:「師父,那個來還願的少爺好生面熟,五年前京都安國公府的大小姐曾在五台山吃齋,救下過一個乞兒,可不就是此人?」
住持師父說起了禪語:「時過五年,此人早已不是此人。」
那小沙彌只好撇撇嘴,不再說話。
的確,認出此人又如何呢?難道他會多給施捨?
薊允樗是逃亡來的,能花費的銀兩少之又少,還願也不過是空拜拜,寺院還得提供免費香燭,所以連齋飯也懶得提供了。
當安念熙和安沉林抵達五台山時,薊允樗早已離去。
聽聞是安國公府的安大小姐和安大少爺到此,住持熱情款待,安念熙和安沉林自然也施捨了寺院不少銀子。
住持原是要像五年前一樣騰出東廂房給安家姐弟居住,可是那多事的小沙彌找到安念熙說了薊允樗來還願之事,安念熙如何還有心情在寺院裡住下去。
「我原是要在寺院裡住下等他的,沒想到他竟先我一步來了……」
「又先你一步走了。」小沙彌糾正。
安念熙急迫:「你可知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卻是不知,不過他與小姐前後腳到的寺院,想來即便離開也走不遠,橫豎是在這五台山上就對了。」
有了小沙彌的提醒,安念熙和安沉林當即離開寺院尋薊允樗一行去。
薊允樗自然不知道安念熙千里迢迢從京城尋他到五台山來,花畹畹也不會知道安沉林也千里迢迢從京城尋她到五台山來,他們只是來到了一座墳堆前……
(未完待續。)
☆、第523章 拜衣冠冢
一座孤墳,墳頭一塊木碑,上頭寫著恩人之墓。
薊允樗凝然站在墳前,鞠了幾個躬。
薊允秀和花畹畹不解地看著他。
「這是誰的墳?」薊允秀問。
薊允樗轉頭特坦然地看著薊允秀:「你不是一直說是阿卓放了我嗎?當年,他還不過是個孩子,能有什麼膽識救我?更不可能是梅妃娘娘,因為這些年梅妃娘娘知道我沒有死,一直派殺手追殺我。我之所以在皇上那杯毒酒下逃生,是我娘相救的。」
「那這個墳里埋的是誰?」
「我不知道他的名姓,他或許是我娘派來保護我的,因為這些年面對梅妃娘娘的追殺,是他無數次捨身相救,可是最後一次,在這五台山上的那個夜晚,他替我擋了殺手的刀,滾下了山崖……」
薊允樗的思緒又被拉回到了那個夜晚,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刺客的刀砍下來,黑衣人擋在了他前面,然後血流如注,黑衣人抱住刺客滾下了山崖……
「滾下了山崖?」花畹畹覺得不對勁,「那這墳堆里?」
「只是個衣冠冢。」薊允樗答。
那時候安念熙救了他,他傷好後回到遇刺的地方,可是哪裡還能找到恩人的屍首,於是只能做這麼個衣冠冢以示憑弔。
薊允秀落寞笑笑:「你好歹還有個親娘,能違抗聖旨放你出逃,能派人千里迢迢保護於你,雖然位分卑賤,可是母愛滿滿,而我呢?」
薊允秀的臉上寫滿失落。
花畹畹的眉頭微不可見蹙了起來,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個與她成親之初的薊允秀。
他的生母不但位分不高,且青春早夭,他從小到大吃了不少苦頭。
前世,他就是常在花畹畹跟前這樣可憐兮兮唉聲嘆氣,惹得花畹畹心疼不已的。
冷宮十載,回憶過往,花畹畹常嘲笑自己的愚笨呆傻,薊允秀所有種種不過都是在利用,而自己就是一個被賣了還幫著數錢的傻女人。
他一裝可憐,自己就母愛泛濫。
薊允樗突然眸光一冷,他可沒有像花畹畹那樣柔腸。
「我除了有一個疼愛我至極的娘親之外,我還有個好兄弟阿卓,所以,四少爺,我警告你,無論你如何傷害我都可以,但是決不許你傷害阿卓半分!」
薊允樗突然的冷言冷語令薊允秀驚愕不已。
自己雖然也貴為皇子,卻沒能在兄弟中有像薊允樗和薊允卓那樣的情誼,他與其他皇子不是勾心鬥角就是明槍暗箭,冷冰冰的利益與赤裸裸的敵對。
此刻聽著薊允樗的警告,薊允秀分不清自己的心緒,是妒忌還是羨慕。
而花畹畹萬分訝異地看著薊允樗,眼神里赫然流露出欣賞的神色來。
原來一直溫吞水的薊允樗也有這樣強硬的時候,如霞光綻放萬丈絢麗般壯觀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