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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三姑娘去抓蘇婉儀的手:「快拿出來給先生看看。」
蘇婉儀覺得再藏著也說不過去,便將詩稿拿了出來。
孟先生接過去掃了一眼那詩,便又朝蘇婉儀看去。
蘇婉儀與孟先生眼神交匯,便明白孟先生看出這詩不對了。
孟先生將紙還給蘇婉儀,沒多說一句,繼而開始今日的授課。
蘇婉儀將紙又塞回袖中,心中有些煩亂,一時不明白沈濟先為什麼會寫這樣的詩。詩言志,詩陳情,他總不會無緣無故寫了首情詩。不是寫給她,那是寫給誰?他們倆明明打小就認識,不會有詩中的偶遇*。
蘇婉儀難得在課上恍了神,孟先生也沒有點明,只是在課結束後,將她單獨叫到一邊說話。
蘇婉儀低著頭,聲音很輕:「先生。」
孟先生淺笑:「倒也未必是寫給旁人的。才子嘛,有時候酸勁兒上來了,寫些酸詩也是有的。」孟先生稍稍停頓了一息,又道,「不過還是要弄清楚,你們已經在走六禮了吧。」
蘇婉儀頷首,她娘親與沈濟先的娘親是閨中好友,她父親與沈濟先的父親同在戶部當差,兩家有通家之好。蘇婉儀與沈濟先從小便有口頭婚約,如今兩人到了年紀,循禮走六禮,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納吉。」蘇婉儀道。
「可擔心?」孟先生聲音低沉而溫和。
蘇婉儀遲疑片刻,點點頭。
「那便先弄清楚,這詩到底是寫給誰的。」孟先生道。
蘇婉儀頷首:「學生也是這麼想的。」
孟先生看著蘇婉儀,這幾個女孩里蘇婉儀樣貌最為出眾,也是最聰慧的,只是不管對學問也好,琴棋書畫也罷,都是淺學輒止,不肯多用心,家裡嬌慣,她自己也吃不得苦。若是由自己精心栽培,蘇婉儀定能在京中駁個才名。可惜蘇家和蘇婉儀本人都沒這份心。
孟先生輕輕拍了拍蘇婉儀的肩:「先回去吧,我也會幫你問這詩是從哪來流傳出來的。」
「謝謝先生。」蘇婉儀和孟先生告別,翠微正好也找了過來,兩人便一起回家去。
「姑娘,你怎麼瞧著不開心,孟先生將你單獨留下罵了?」翠薇見自家姑娘悶悶不樂的,直接問道。
「沒有,莫要亂說。」蘇婉儀道。
翠薇見姑娘難得神色這般嚴肅,便不敢多問。
蘇婉儀一回去,便有門上人笑嘻嘻地道:「姑娘今日晚了一刻,沈夫人來了。」
「沈夫人一個人來的?」蘇婉儀問道。
「是。」門上人笑著應道。
蘇婉儀點頭沒再說什麼,直接去了她娘親的院子。
進了她娘親的房間,便見到她娘親和沈夫人在說話,兩人見她近來了,便都住了聲。
蘇婉儀見到沈夫人還是歡喜的,笑著叫了聲:「周姨。」
等蘇婉儀走近了才發現沈夫人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哭過,沒等蘇婉儀說什麼,沈夫人便拉過蘇婉儀的手,笑著問道:「上學可累著了?姨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吃的櫻桃。」
「姨對我真好。」蘇婉儀被沈夫人拉著,她便順勢坐到了沈夫人身邊,笑盈盈地依偎著她。
蘇夫人看看蘇婉儀,又看看沈夫人周素。
蘇婉儀一看兩人便知道有事,故意道:「周姨,可是我娘親欺負您了,瞧您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
「你這丫頭。」蘇夫人語氣頗為無耐。
倒是沈夫人聽了蘇婉儀的話,眼眶竟又紅了,使勁攥著蘇婉儀的手:「姨這是高興的。一想到你要嫁到我們家,我就高興。」
蘇婉儀看著沈夫人,她的樣子瞧著實在不像是高興的。
定是發生*什麼事了,蘇婉儀又看向她娘親,只見娘親一臉無耐又帶著為難。
只怕沈濟先那詩,不是沒有意義的酸詩,定是有那麼一個人,有那麼一番情境,讓他有感而發了。
想著近來沈濟先很少到他們家來,又很久沒有詩送過來,蘇婉儀心中更加篤定了。
只是,怎會如此?蘇婉儀一時有些茫然。她看看她娘,又看看沈夫人。
沈夫人見蘇婉儀神色似乎不太對,忙找起話頭與蘇婉儀說話,只是她眉宇間的憂思始終沒有退去。只說了不到一刻鐘的話,沈夫人便提出要離開了,蘇婉儀母女硬要留她吃午膳,她都沒留。
蘇婉儀一直將沈夫人送到門口,送上馬車。臨走前沈夫人又使勁攥了攥蘇婉儀的手,說改日再給她帶好吃的來。
目送沈夫人離開後,蘇婉儀便回去找她娘親。
「娘,到底出什麼事了?」蘇婉儀直接問道。
蘇夫人長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蘇婉儀走到蘇夫人身邊,抱著她的娘的腰,人往她娘懷裡鑽,也不說別的話,只拖著長長地尾音不住地叫:「娘……娘……」
「這麼大個人了,還撒嬌。」蘇夫人理了理蘇婉儀耳邊的碎發,無耐地道。
蘇婉儀抬頭朝她娘皺著鼻翼做鬼臉:「那也是您慣的呀,到底出什麼事了嘛。」
蘇夫人又嘆了口氣,看著蘇婉儀道:「你和濟先的婚事,恐怕有變。」
第2章 「焉知日後不得佳婿」
蘇婉儀從看到那首詩心中便有些茫然,倒說不上有多傷心,只有一種茫然無措之感,不斷在心中彌散,堵在心口無法排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