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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道:「你就說是你非得要看的,我爹就不會打我了唄!」
我倆就偷偷地爬牆頭去看了。
可是還啥也沒看到,就聽見兵部尚書在下面一聲吼,硬生生把本王給嚇得一頭栽到了歲府的院子裡面,還好牆底下有個人——咦?有個人?
本王往下一摸,撥開墊背的這小孩兒的頭髮,見到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清凌凌地看著本王。
後來,本王下棋贏了父皇。
父皇問本王怎麼突然棋藝大增,本王說是皇爺爺託夢。
父皇笑說:「早知你這扮豬吃老虎,朕就不許『你有朝一日贏了朕,朕就答應你一個條件』這種諾了。」
事實上,本王以前也沒打算贏他,畢竟父皇棋品很不好。本王自己並不在乎輸贏,但父皇贏了就會龍顏大悅,抵消本王背書不好的罪。
而所謂「扮豬吃老虎」實在是父皇他疑心太重。分明是個人便能輕易在下棋這回事上贏了他,只是大家都不敢,便給了他無窮無盡的信心。
君無戲言,皇上便問本王要什麼,本王說要歲無雨入宮作伴。
歲無雨就立刻入宮來給本王作伴了。
說句心裡話,本王當時並非旁人所說的「善良」「仁厚」,純粹是將歲無雨當做了一個陪著本王、由本王打扮、和本王一起玩的娃娃。
歲無雨打小生得俊朗,還很乖,格外乖,再找不到比他更乖的了。
至少歲無雨在他七歲那年,是這樣乖的。
歲無雨比本王小一歲,七歲的時候比本王矮半個頭,還格外的瘦弱,想必是天生不足、後天也不足的緣故。
雖然一開始只是當玩伴,但本王的心非草木石頭,焉有不軟的道理?便手把手地教歲無雨所有能教的事。
首先,就得教歲無雨說話。
歲無雨並非殘疾,只是一貫沒人和他說話,他便不說話,因此像個啞巴。
本王為了鼓勵他開口,許諾他說一個字,便給他舔一口糖葫蘆,說一句話,給他吃一顆糖葫蘆。
別看本王是皇子還頗受寵,其實不過表面風光,背地裡連吃串糖葫蘆都是奢侈享受。
在皇宮裡,糖葫蘆一串難求。
說來慚愧,本王以此引誘歲無雨開口時,總忍不住自己也偷偷吃一口,看著歲無雨沉默看本王搶著吃糖葫蘆的樣子,還怪難為情的。
因此,沒多久,糖葫蘆就被本王因地制宜地改成了蜜餞。
皇宮裡面的蜜餞倒是多,可惜歲無雨大概是吃多了糖葫蘆,他居然還不稀罕蜜餞了,開口說話的積極性大為減弱。
本王就只能不停地換東西引誘他說話,換到後來,本王也惱了,改成威脅他。
後來,本王心想,當時的本王怕是個傻子。
當時,本王威脅歲無雨,他若不開口說話,本王就要親一親他!
因本王不喜歡被人親,幼年時卻總被母妃與父皇、甚至其他妃嬪追著親,因此本王認為那是一種極為殘酷的懲罰了。
這可好,歲無雨聽完這句話,嘴閉到日落西山,撬都撬不開。
本王當時一琢磨,這樣也委實不好,歲無雨必然是被本王的脅迫給嚇到了、氣到了。
若說本王這人尚且有些長處,便是能屈能伸,說出去的話能當潑出去的水,裝作不記得能裝得和真的一樣。
因此本王裝作不記得那威脅了,舀起蜂蜜引誘歲無雨:「念一念書上這行字,你就可以吃這一勺蜂蜜。我昨天才教給你的,你一定認得的。」
歲無雨沉默地看著本王,緩緩地抬起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臉頰。
本王並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舉著書道:「念一念。」
歲無雨緩緩地將目光移到了書上,緩緩地念:「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對對對,這不念得很好嗎?」本王慈眉善目地鼓勵他,又翻了一頁,「繼續。」
歲無雨緩緩地念:「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本王道:「這是剛才那頁,現在念這個。」
歲無雨緩緩地念:「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們在學《詩經》,你在背哪個?」本王極為驚訝,且後知後覺,「我沒教過你這個呀。」
歲無雨緩緩地念:「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沒錯,這是《詩經》了,但也不是我翻的這一頁!」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所以說,我沒教過你,你從哪裡學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也不是這一頁的啊。」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誰教你這些的啊?!」
當時,本王沉痛地反省自己不該威脅歲無雨,畢竟歲無雨還是個孩子,他不懂本王的良苦用心,他記仇了。
後來,本王沉痛地反省自己不該那麼天真,哪怕本王還是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歲無雨:曬著太陽,天上突然掉老婆[竟還有這等好事.jpg]
☆、第 7 章
閒話不說那麼多,過去也不回想那麼多,本王問女兒:「那我們怎麼辦?」
女兒淡淡地道:「有一條最安全的路,便是我們跟著太后和皇上南下。如今各地勢力不一,洋人暫且還不會對太后和皇上下狠手,大不了就是追上去,將太后一行人又抓回京城坐鎮,當他們的傀儡。我們仍是安全的。即算洋人失算,讓史籍他們得了勢,到時,只要我們對史籍謊稱我們是被挾持著走的,史籍也不會對你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