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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世昌滿臉為難,「這,若是父親知道了,只怕不好辦。」
「哎呀哥!」黃嬌嬌一跺腳,恨鐵不成鋼道,「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怎麼這樣婆婆媽媽的。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
說著,她的視線便從一干隨從身上划過,其中警告意味甚濃。
被她看過的人頓時渾身發毛,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紛紛表示什麼都沒聽見。
黃世昌想了又想,仿佛十分踟躇,「父親並不糊塗,只怕瞞不過他。」
黃嬌嬌咬了咬唇,顯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不過到底是復仇的心思占了上風,「看出來又怎麼樣呢?他那樣疼我,我哭一哭,就什麼的都好啦!」
父親最疼她啦,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父親也會立刻命人搭建高台,不過是幾個江湖客罷了,怕什麼!
黃世昌又嘆了口氣,仿佛十分無奈地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輕聲笑道:「你呀。」
黃嬌嬌一看,便是他默許了,不由越發得意。
只是那一男一女武藝高強,玉湖山莊內他們兄妹倆能使喚得動的人之中,竟無一人能敵,恐怕計劃實施不便。
但在對付別人這方面,黃嬌嬌好像有著與生俱來的天分,她只需眨一眨眼,便能冒出來無數個法子。
「這個也不難……」
當日瞧那仨人的樣子,大約關係匪淺,捉不住那兩個江湖客,難不成還捉不住書生麼?總不至於吃喝拉撒都在一處。
只要有一個人質在手裡,那二人投鼠忌器,或許反而要比一口氣抓了他們仨更好用呢。
況且此事本就因那書生而起,若自己得了他……
黃嬌嬌忽然高興起來。
她自恃美貌,又家底豐厚,父兄也算黑白兩道極難得的出色人物,怎會有男子不傾心?即便最初無意,可來日方長,她總會有法子叫別人乖乖聽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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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白星三人既然已經決定要搞大的,這幾天就時常分頭行事。
孟陽就像一個普通書生一樣,帶著自己可攜式的筆墨紙硯去街上溜達,看見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就停駐片刻,然後操著蹩腳的方言和官話相融合的全新語種,手舞足蹈地與人交流。
當官的好不好,百姓心裡最清楚。
白星和廖雁則買了紗質帷帽的戴著,一路打聽著去衙門揭榜。
杭州城經濟繁華,每日進出客商不計其數,期間發生的大小案件自然也少不了,下到小偷小摸、口角爭吵,上到殺人越貨、詐騙財物,連同杭州城轄下幾十座縣、鎮在內,光每年的懸案就有幾十起。
而通過觀察一地官府處理案件的方式方法和態度,就能很大程度上摸查父母官及其下屬領導班子的做派。
兩人先審視了本地衙役和駐軍們的精神面貌,又隨意接了兩個榜單捉人,今兒是回來交差領賞的。
原本那通緝令上清清楚楚寫了八十兩,誰知廖雁接了錢袋子一掂量,臉色就不大好看了,「你們是打量小爺好糊弄麼?這頂了天也不過五十兩罷了。」
敢剋扣他的賞錢,不要命了嗎?
那兩個衙役聽罷,對視一眼,竟吃吃發笑。
「小子,這就是本地的規矩,」那衙役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道,「老爺們整日辦差豈不辛苦?這是你該孝敬的。」
白星冷冷道:「全天下就沒有這個道理。」
廖雁很少與官府合作,對裡頭的門道不大清楚,但她可不是好糊弄的。
孝敬歸孝敬,賞銀歸賞銀,兩人本不該混為一談,更不該直接剋扣。
那兩個衙役雖然看不見帷帽下頭的臉,可看身量、聽聲音也知道面對的是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且他們交付的犯人也不是什麼令人聞風喪膽的亡命徒,自然不將這兩個放在眼裡。
「這裡就有,怎麼著了吧?」長臉的嗤笑道,竟還伸出手去,作勢要抓廖雁手裡的錢袋子,「再囉嗦,這五十兩也沒啊!」
話音未落,廖雁便已反手鉗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扯一抖,就聽幾聲骨骼斷裂的悶響噼啪響起,那衙役的右臂已經軟趴趴垂下,儼然是斷了。
突如其來的巨大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那衙役悶哼一聲,竟直接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敢搶老子銀子的,墳頭草都不知換了幾茬!」廖雁冷笑出聲,看他朝自己倒來,順勢後退一步,眼瞅著對方後腦勺砰一聲磕在台階上。
這一變故發生的太快,另一個衙役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接受現實:
竟真有人敢在衙門口動手!
「反了!」他氣急敗壞地抽出佩刀,才要再說,卻突然覺得身體一輕,視線陡然顛倒,面上一痛,竟是被臉朝下踩在地上了。
「剋扣賞銀,是誰的主意?」說著,白星腳上又加了三分力氣。
那衙役嗷嗷出聲,慌忙道:「是,是上頭的意思!」
這裡是衙門後門,正值晌午換班時間,就只有他們兩人輪值。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眼見來者不善,還是先服個軟吧。
「哪個上頭?」白星追問道,「知州?」
她知道衙門裡有許多大小官員,這些衙役也不過底層跑腿兒的罷了,還是問清楚的好。
那衙役只覺得自己整顆腦袋都沒知覺了,口水混著血水直流,不禁點頭又搖頭,眼淚汪汪道:「知,知州大人倒是沒明說,可每份交上去的銀子都有給他老人家的孝敬,也沒見退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