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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幾口牛肉麵墊了肚子,再去夾燒鵝。
其實本地人吃鵝並不多,因為總覺得會有股怪怪的味道,但這家店的燒鵝卻總是賣的很好,簡直可以算名山縣獨一份。
也不知怎麼弄的,燒鵝的外皮金黃酥脆,內部的肉質卻很鮮嫩肥美,又帶著鵝肉特有的緊緻彈牙,吃起來非常過癮。
若吃不慣鵝肉味道的,還可以蘸一點這家店的獨家梅子醬,酸甜可口很是開胃,非常清爽。
白星並不大擅長吃酸,剛入口時就被這酸味刺激得眯了眼睛:她甚至還小小的打了個哆嗦呢。
但是很快的,初始的酸味散去,細膩綿密的甜美如日光下的海浪,源源不斷襲來,帶走了燒鵝僅有的一點異味……
她桌子下的腳都因為意外的歡喜而一點一點的。
這家店的生意很好,飯點時座無虛席,不斷有新來的客人心懷僥倖地探頭往裡看,希望能剛好趕上吃完的客人離席。
白星無意中跟一對年輕男女對了眼,對方眼神中的渴望和懇切宛如實質,幾乎是明晃晃的在問:
姑娘,你吃完了嗎?
白星沉默片刻,又緩慢而堅定地抓了一個大肉包子。
嗯,真香。
那對年輕的情侶失望而哀怨的眼神自她手上一掃而過,只好重新尋覓新的目標去了。
白星暗道僥倖。
對面坐的是一家四口,爹娘帶著一對兄妹,他們也叫了牛肉麵,就見當哥哥的把自己碗裡的牛肉夾給妹妹,當娘的又夾給哥哥,然後當爹的又夾給當娘的。
那小女孩兒也才不過五六歲的樣子,抓著一雙大筷子吃得滿嘴是油。
她眨了眨眼,忽然笨拙地夾起一片牛肉,顫巍巍往父親碗中送去,奶聲奶氣道:「爹吃。」
當爹的一愣,竟就這麼紅了眼圈,伸手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黃毛,柔聲道:「哎,爹也吃。」
白星安靜地注視著對面桌上發生的一切,也不知怎的,就是覺得很高興。
真好。
一行人吃完牛肉麵,這才踏上回桃花鎮的歸程。
此時翠紅心事已去,說不出的容光煥發眉飛色舞,眼睛裡都放著光。
多好啊,誰能想到真的就如此順利地跟以前那段不堪的生活徹底割裂?
她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自由,不必想著該如何討好別人,也不必害怕家務活做的不及時被挑三揀四……
從今往後,只要一門心思用力過活就好!
世上還有比這更痛快的事嗎?
沒有了,沒有了,她高興得都快飛起來啦!
翠紅從牛車裡探出頭去,再一次對廖雁說著感激的話,又道:「今天多虧大家幫忙,晚上我做東,都不要走了,高高興興吃一頓再說。」
白星忽然有點羞愧,「我什麼都沒有做。」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發現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吃?
韓青是廖雁打的,休書是孟陽寫的,自己?哦,點心是自己吃的。
白星默默總結道。
「可能有個女孩子陪我一起來,我就覺得很安心,很高興啊!」翠紅笑著說。
她沒有安慰,也沒有講什麼別的天花亂墜的話,偏偏聽上去更真實。
她講的是真的。
畢竟男女有別,有些時候有些事……有個女孩子在身邊感覺確實更舒心一點。
原來只是陪同就好了嗎?白星微微有點疑惑,她竟不知自己是如此有用的人。
但是很神奇的,她再次感受到了一點被認同的快樂。
翠紅有心請客,但大家卻覺得中午已經吃了王掌柜的飯,不好再吃第二回 ,故而十分推辭。
見翠紅有點失落,王掌柜就笑道:「日後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怕沒有機會請客嗎?」
說的翠紅復又高興起來,但白星三人卻本能的交換下眼神,張了張嘴,沒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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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辦完了,街也逛了,眾人都歸心似箭,跑起來格外輕快,絲毫不覺得疲憊。所以當日頭稍稍西斜時,就已經能看見桃花鎮破舊的城牆了。
王掌柜見此時廖雁並不特別排斥和孟陽一併趕路,心知那點不知名的心結,恐怕已經解的差不多,也替他們高興。
他就裝著沒事人似的,也不提請廖雁到自己家住的話,先趕著牛車來孟陽這邊送人。
廖雁尚且沒怎麼樣的,大黑馬卻已經非常主動地用腦袋頂開孟陽家的大門,熟門熟路鑽到馬廄里去了。
嗨,還是家裡舒坦。
它朝孟陽眨了眨眼睛,然後就開始吃早上還沒吃完的草料。
廖雁好像剛回過神來似的,立刻跑過去拉它的韁繩,「不許吃別人的東西!」
大黑馬吃得頭也不抬,只撩起一隻眼睛瞧他:你說你是不是傻?不是交了銀子了嗎?
廖雁神奇的領會了它的心意,一想也是哈,於是立刻改口道:「快點吃,吃完了我們就走。」
孟陽勇敢地擋在他面前,非常懇切的挽留,「雁雁,不要走了嘛,我們還專門給你留了栗子燉雞呀,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廖雁非常有氣節的道:「我難道是可以輕易被一道菜收買的人嗎?告訴你,想請老子過去住的人多的是呢!」
等著看吧,他馬上就去王家酒樓吃酒。
正說著,門外就來了個王家酒樓的小夥計,他從車上提下來兩壇紅泥封口的酒,一個巨大的陶盆,還有一個大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