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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對幼崽有種天然的好奇心,忍不住低頭去看,就見他虎頭虎腦十分可愛,身上的小衣服也針腳細密,顯然是個被父母疼愛著長大的孩子。
雖然現在他們家很窮,但他有爹也有娘,娘寧肯冒著被蜜蜂蟄的風險,寒冬臘月頂著大風走街串巷賣野蜂蜜,也不丟棄他……
她隱約有那麼一點點羨慕。
過了會兒,孟陽在外面敲門,「白姑娘,白姑娘,你出來下!」
白星走出去,就見孟陽手裡托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牛骨湯麵,低聲道:「才剛我聽她隱約是北村口音,那裡距此地可有三十多里呢,必然是空腹出來的。正好晌午我想做花卷,和了面,就臨時擀了點面……她是個餵養嬰孩的女子,我不便進去,勞煩你幫忙轉交。」
白星多瞧了他幾眼,點點頭,果然接了面進去,直接擺在那女人面前,「吃吧。」
這書生,當真心細如髮。
這一大碗面剛端進來就覺肉香撲鼻引人垂涎,濃白的湯上又浮著幾點油花……
這,這莫不是肉湯燉面?
那女人吃了一驚,才要推辭,就聽白星又道:「不吃就倒了吧。」
原本那女人見這姑娘戴著眼罩,又冷冰冰的,很不像尋常民間女子,還有些膽怯,此時見她如此行事,分明只是不善言辭,兩行熱淚刷的就下來了。
她也才剛滿二十歲,自己當門立戶過日子沒兩天,偏家中出了這樣的大事,娘家離得又遠,正是滿腹委屈心酸無處訴。
本來一直憋著也就這麼著了,畢竟誰的生活又容易呢?可如今碰上幾個好心人,就好像突然有一把燒紅的錐子往冰面上戳了幾下,連日來所有積壓的情緒都在此時噴涌而出。
那小寶寶吃飽之後就不哭了,仰著小腦袋,正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亂看。
小孩子的眼睛大約是世上最乾淨的東西,黑白分明,宛若水晶,看不到一絲陰霾和算計。
白星覺得有趣,就伸出手指輕輕戳他的腮幫子。
「啊~」
那小東西晃動著手臂抓住她的手指,咧開嘴巴咯咯笑起來。
白星看著那只比自己一根指頭還要短小的手掌,幾乎是倒吸一口涼氣。
多么小,多麼細嫩,又是多麼柔弱。
她身體猛地僵住,本能地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氣出重了,就把這小東西吹倒。
女人在旁邊吃麵,一邊吃一邊偷偷掉淚,眼淚掉進麵湯里,鹹鹹的。
老天保佑,陌生人都這麼幫忙,她男人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苦日子馬上就要過去了……
她要撐住,熬過去就好了!
她一定能撐住!
一碗麵吃完,那女人抹了把臉,用力福了一福,「多謝姑娘,您和那位大娘那個少爺一定都會長命百歲,平平安安的。」
一定會的。
白星問她想要錢還是糧食,或者是其他什麼?
對方想了一回,咬牙道:「要錢。」
她需要買藥。
白星點點頭,數出對應的數額給她,遞過去的瞬間,另一隻手貌似不經意的從她衣服上一擦而過,一粒約麼二兩重的小銀錠子便神不知鬼不覺滾入那女人的衣兜之中。
二兩銀子於她而言不過是多打一兩隻兔子,可對有的人來說,卻能救命。
那女人歇了腳,喝了熱水,吃了熱湯麵,臉面都好看許多,身上也重新有了力氣。
她收拾好行李,鄭重朝白星和孟陽謝過,以與來時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踏上歸程。
走,買了米糧回家!
卻說白星和孟陽守著那一大坨野蜂巢,也有點犯愁。
那個蜂巢真的好大,體型幾乎相當於一隻成年大公雞,沉甸甸的壓手。
這可怎麼弄呢?
兩人琢磨了一回,決定先分層切開控幾個時辰,流下來的蜂蜜仔細收好,然後再用平整的木板擠壓蜂巢,儘量榨乾所有。
一夜過後,兩人得到了約麼三斤蜂蜜,還有幾大塊甜絲絲的蜂巢。
只不過計劃微微出現了一點變動。
原本他們是打算擠壓的,可是白星突然就想起來兒時和義父在森林中偷蜂蜜的經歷,下意識掰了一塊咀嚼,然後熟練地吮.吸、吐渣,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倒控了一晚上的蜂巢內已經沒有太多殘存的蜂蜜了,每次吃一小塊兒就不會甜得齁嗓子。
「滋~滋~」是吮.吸的聲音。
「呸!」是吐掉殘渣的聲音。
孟陽一看,大喜。
嘿,還怪有意思的,而且這樣遠比壓榨來的更省時省力,也更徹底,遂果斷拋棄原計劃。
於是當天下午,兩人一邊吮吸著甜絲絲的蜂巢,一邊愉快地扎燈籠。
「滋~滋~」
「呸!」
真甜啊!
「白姑娘,既然有了蜂蜜,不如明天我們烤肉吃啊?」
「好啊!」
第34章 烤肉,炒麵 這又有什麼法子呢?……
烤肉到底好不好吃, 關鍵取決於三個因素,一是肉質,二是醃製, 三是火候。
甚至肉質好的部位根本不必刻意醃製, 只需要稍微撒一點鹽就十足美味。
鹽乃萬味之首,不管什麼味道, 只要撒一點點鹽,就能將原來的五分香激發到十分。
白星和孟陽他們手頭的牛肉麼, 雖然供應方面略有點緊俏, 但養牛人顯然非常熱愛自己的職業, 儘可能把每一頭牛都養得膘肥體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