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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星星說的對!」廖雁用力一拍巴掌,扭曲著臉道,「殺了,都殺了,通通都殺了!」
孟陽:「……倒也不必如此激憤。」
全都殺了,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然而廖雁並不這麼覺得,他認為自己做的很對。
為了證明自己,逐漸上頭的廖雁當即拔出刀來,用力揮舞著狂笑道:「那什麼狗屁史書不本來就是勝者編造的麼!誰知道是真是假?就好比此刻我殺了白星,轉頭就可以放出話去,說她垂涎我英俊的面龐和偉健的身體已久,又嫉妒我出色的天分……被我打敗之後她抱著我的大腿,苦苦哀求三天三夜,但我始終不為所動……」
反正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嘛。
孟陽:「……」
公里公道的說,這個真的比篡改歷史還要過分。
白星沉默片刻,沖廖雁勾了勾手指,「拔刀吧。」
廖雁大笑出聲,簡直像孩子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美味糖果一樣高興,迅速應戰。
兩人立刻丟開話本,從屋裡一路乒桌球乓打到外面,又從地上打到房頂,只幹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甚至踩碎了好幾片瓦。
廖雁帶來的那匹大黑馬似乎見慣了這樣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陣仗,非常沉得住氣,自始至終都慢吞吞的嚼乾草,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倒是窩棚里的阿青和阿花嚇得要死,咯咯嘎嘎叫成一團,羽毛亂飛;隔壁的阿灰聽見動靜,也跟著努力撂蹄子……
孟陽一顆老媽子心操得粉碎,跟著進進出出看了老半天,本想勸廖雁,說他傷重未愈,不是對手,奈何根本插不上嘴。
待到最後,索性也不惜的管了。
再您媽的見吧!愛咋咋地,反正你們的銀子都上交在我這裡,大不了花錢重換。
只是這麼一想,書生的心氣兒就都順了!
換瓦,換好瓦!
於是孟陽重新平心靜氣地開始寫對聯。
又過了不知多久,忽聽外面嘭的一聲重物墜地,隱約有酷似廖雁呻.吟的聲音傳來。
孟陽探著腦袋看了眼,恰好見白星好似雄鷹展翅,右手倒提斬馬.刀,從房頂一躍而下,借勢一腳將剛準備爬起來的廖雁重新踢翻在地,然後重重踩住他的胸膛。
砰!廖雁後腦勺著地,本就尚未痊癒的暈眩進一步雪上加霜,好一陣眼冒金星。
白星反手挽了個槍花,將斬馬.刀的刀尖虛虛戳在他下巴上,居高臨下露出屬於勝者的微笑。
「來啊,抱著我的大腿苦苦哀求吧!」
你有三天三夜的時間。
廖雁:「……」
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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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底,家家戶戶都忙著除舊迎新,開始徹底打掃。
把那些舊的破的不要的東西撿出來扔掉,沒來得及洗的,也趕緊洗乾淨晾乾收起來;還有那些平時清潔不到的角落,此時也都在眾人鷹一般銳利的視線下無處遁形。
偶爾有男人在房屋的邊邊角角偷藏私房錢,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結果都在年底的大掃除中被一窩端。
連炕席都被掀起來掃啦,往哪兒逃?
女人們頓時眉開眼笑,歡歡喜喜地將這筆「飛來橫財」入了公帳,划算著可以給家裡的年夜飯多添幾個肉菜……
房頂和屋角難免招蜘蛛,院子外的倒罷了,但是屋裡的卻被民間贈予一個雅號:「喜蛛」。
因為蜘蛛結網捕食蚊蟲,又是能工巧匠的象徵,所以屋內有蜘蛛算吉兆,證明這家人丁興旺,是不可以輕易傷害的。
吳寡婦換了一身舊衣服,頭上包了頭巾,面上也圍了濕布:這樣可以防止灰塵嗆到。
所有的被褥和家具上都提前鋪了油布,這樣等會兒掃屋子的時候就不會弄髒。
她將掃帚把上綁了一根長竹竿,小心避開牆角的蜘蛛,將那些積攢了一年的灰塵通通掃落。
幹完這一切之後,她這才把鋪在被褥上的油布扯開,麻利地拎著去院中倒掉,又抱出被子來翻曬。
「越是天冷,越要勤曬被褥,還有那些不常穿的衣裳,也要拿出來晾一晾去去霉氣,也不招蟲子……」
她一邊拍打著,一邊嘮叨道。
康三爺別彆扭扭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幾次三番提出幫忙都被果斷回絕,此時聽了這話,也只好支吾兩聲。
一個單身的中老年男人過日子,還是個殘廢,能有多講究?
話說回來,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稍顯茫然的想著。
大約半個時辰之前,他還是像往常一樣早起鍛鍊,結果才吃了早飯就聽見有人敲門,過去一開!這就了不得啦!
吳寡婦直接從門縫裡鑽了進來!
康三爺簡直要被嚇死了:□□的,他們孤男寡女……
吳寡婦卻好像特別喜歡看他窘迫的樣子,笑眯眯欣賞了一會兒才大笑著將大門敞開,「要過年了,我來替你拾掇拾掇屋子。」
康三爺哪裡肯!
但吳寡婦卻是個倔強的人,死活不走,只道他再羅嗦,自己就喊人。
康三爺哪裡還有法子?
說也奇怪,分明面對最兇殘的猛獸時,他也不曾畏懼過一分,可偏偏對上這個小女人吶,就束手無策起來。
真是令人苦惱。
可他到底是個大男人,還是個頗有責任心的大男人,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強行站起身來,和吳寡婦一起晾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