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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抖了下,腦袋裡嗡的一聲,鬼使神差掉頭就跑。
廖雁輕笑出聲,順手抓起一顆石子,穿透雨幕丟了出去。
石子發出嘶嘶的破空之聲,啪一下打在圓臉衙役後膝彎,叫他腿一軟,臉朝下扣在地上,濺起好大一個水花。
廖雁這才不緊不慢站起身來,溜溜達達往那頭去,一腳踩在他背上,「你跑什麼?」
那衙役腦瓜子裡嗡嗡作響,兩道鼻血直流,吶吶無言。
那頭白星已經問了孟陽原委,不聽則已,一聽,頓時怒從心頭起,噌楞一下拔刀出鞘,大步流星朝著樹底下的方臉而去。
「星星不可以!」孟陽趕緊攔住她,「留活口有用的。」
而另一邊,廖雁的關注點壓根兒不在口供上,他熟練地抓著對方的胳膊一抬一扯,卡啪啪幾聲骨骼悶響,直接就給拽脫臼了。
一番折騰後,兩個衙役很乾脆地出賣了玉湖山莊。
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自己技不如人,難不成還要為了幾十兩銀子賣命?
「好像,好像是黃大小姐的意思,指明要這個書生……」他們並不知道黃家兄妹與孟陽三人之間的齟齬,只能挑自己明白的地方交代。為表忠心,他們甚至還「好心」提醒,「那黃大小姐雖然是個年輕姑娘家,但著實是個色中餓鬼,不知糟踐了多少好人家的男孩兒……若有不順從的,只管打罵淫/辱,幾位千萬小心啊!」
白星和廖雁就都去看孟陽。
後者臉一紅,小聲嘟囔了兩句,「真不害臊!」
廖雁很不滿的嚷嚷道:「你這招蜂引蝶的死書呆,跑到長江來欠風流債!」
孟陽還沒怎麼著的,白星先替他辯解起來,「長得好看是陽陽的錯嗎?分明是那個什么姓黃的混帳,有機會我一定挖掉她的眼珠子!」
讓你再看!
那兩個衙役就打了個哆嗦,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
反正這話從白鷂子嘴裡說出來,他們絲毫不敢懷疑是不是開玩笑。
孟陽就有點羞答答的,但更多的還是高興,一雙被水汽浸濕的眸子閃閃發亮。
嘿嘿,星星說我長得好看……
問完了細枝末節後,廖雁就把那圓臉衙役也往大柳樹下一丟,自己則跟孟陽和白星打著傘圍成一個圈子,小聲商議起來。
為虎作倀的事情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緊的卻還是玉湖山莊和那個什麼知州。
上樑不正下樑歪,若那官兒是個好的,下頭的人自然不敢猖狂;可他先就從根子上爛了,就算處理掉這兩個衙役又如何?一州之內,在冊、不在冊的衙役數以千計,殺得完嗎?
「這兩個人也不能白放了,」白星想了下,「得去玉湖山莊要錢,他們嚇到陽陽了!」
閨女欠的帳,老子照樣賠!
孟陽和廖雁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哇,還能這麼搞!
三人先琢磨了一陣該要多少錢,這才說起知州的事。
今天白星和廖雁去衙門領賞銀,那裡的衙役私自剋扣,少不得吃了一頓好打,除此之外,他們卻還得到了一條很重要的消息:
杭州知州包明傑今年就要到任了!
「……聽衙門裡的人說,他從去年就開始四處活動了,似乎是想再往上升一升,」白星道,「他今年才四十來歲,若真的打通關節,或許能成。」
真是可惡,禍害一個地方的百姓還不夠,還想繼續去更大的地方糟蹋人吶!
孟陽隱約猜到了他們的意思,「那?」
廖雁嘿嘿一笑,搓著手道:「一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那小老兒在這裡一待五六年,不知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留在他手裡豈不糟踐了?倒不如拿來咱們買酒喝。」
若能把他的寶庫一鍋端了,升官發財的事自然打水漂,沒準兒還會因此得罪人呢!豈不比他們這些門外漢辛辛苦苦搜羅證據、舉報貪官來的更簡單幹脆?
孟陽怦然心動,「這豈不就是話本里寫的劫富濟貧?」
廖雁嗤笑道:「他算哪門子富?還不都是搶的旁人的?」
回頭他們搶過來,自然就是他們的,才不要濟貧!
「可是,」孟陽很快又找到新問題,「你們知道他把錢財藏在哪裡嗎?」
話音剛落,就見廖雁得意洋洋道:「這還用問?左不過那幾個地方,老子可有經驗。」
白星和孟陽齊刷刷看過來,異口同聲道:「你為什麼有經驗?」
好歹也是官府衙門,有這樣的經驗,你到底要幹嘛?
廖雁支吾一聲,旋即不耐煩道:「去的多了唄!」
天下衙門都一個模樣,一回生兩回熟嘛。
孟陽決定還是不繼續追問下去了。
他總覺得對方的真實答案不會是自己期望的。
主意已定,三人便又往西湖走,叫了一條船,說要去玉湖山莊。
那兩個瘸腿衙役一聽,瞬間面無人色,直接就給他們跪下了,「三位三位!不成,不成啊!我們可什麼都說了,真的,什麼都說了,不能去,不能去啊!」
紙包不住火,沒人喜歡叛徒,本來他們倆還想著脫身後趕緊回去收拾家當,先去外地避避風聲,誰承想……
錢收了,事兒沒辦成,這就夠得罪人的了,如今竟還被人拎著送上門去,這是去找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