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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一點氣勢都沒有。
孟陽哼了聲,我偏要喊。
我也是有脾氣的好嗎?
「那星星,我走啦。」
白星點了點頭,還衝他揮了揮滿是油花的手。
孟陽開開心心出門,剛轉出去,卻又一陣激動,於是用力握了一下拳頭:
哇,陽仔,你膽子好大了哦!竟然都敢跟那個瘋瘋癲癲的傢伙正面頂嘴了呢……
這可真是了不起。
雖然是臨時煮麵,但因為爐子上有牛骨高湯,還是非常美味。
廖雁強忍暈眩,哆哆嗦嗦吃了一大碗「黑店深夜特供面」,一邊吃,還不忘沖旁觀的兩人甩眼刀子。
真是奇怪,看似只是一碗白湯清水面,怎麼還有一股香噴噴的肉味?莫非這個書呆已經厲害到煮白開水都與眾不同了嗎?
如果每天都是這樣的話,那銀子給他倒也不是不行……
然而第二天,廖雁就遭受了無情打擊。
孟陽昨天晚上先照顧廖雁: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嘛,而且他覺得星星好像也確實不太想要照顧這個朋友的樣子……
原話是:「不必管他,他命硬的很!」
但孟陽覺得不太保險。
於是很認真的說:「不太好吧?而且臨近年底,萬一人死在這裡就說不清了呀!」
被關進大牢的話,就不能在家吃年夜飯了!想想就覺得很恐怖。
白星一琢磨,倒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才勉為其難把人拖回來。
真的是拖的。
因為把被子讓給廖雁而沒得蓋,所以孟陽現場翻出剩餘的棉花和布料,飛針走線給自己縫薄被……好不容易趴著略合了合眼,又圍觀並親自深度參與鬥嘴,還去煮了碗面。
折騰了大半宿,他也只是在清晨才勉強躺下睡了會兒,然後就火急火燎跑去買了只大肥雞燉上……
前後不過半天,可他過的簡直充實的嚇人吶!
這就是江湖嗎?真刺激啊。
折騰了一整夜的三人都沒什麼胃口,哦,確切的說是兩個人吃飽了,還沒消化完,只有孟陽一人是真正吃不下,所以乾脆沒有做早飯。
他大清早就把雞燉上了,大火燒開後轉小火,還特意在蓋子上扣了個蒜臼子,一燉就是一上午。
燉肉要砂煲才好吃,透氣好,更容易酥爛入味。裡面加了一條細細的參須,還有許多紅棗、枸杞等補血養氣的東西。
藍色火舌溫柔舔著罐子底部,砂煲中的湯汁不斷沸騰,熱氣從蓋子縫隙中呼哧哧噴出,白色的水汽氤氳了整片空間,濃郁的香氣幾乎要衝破房頂。
積蓄已久的水汽終於不滿足於只在房內打轉,它們在爐灶上空盤旋良久,終於覓得途徑,從開著的門口溜走啦!
從外面看上去,整座屋子仿佛都活了起來,正張著嘴巴往外吐白汽呢。
孟陽坐在灶台前,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小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灶火靜靜燃燒著,熏得人暖烘烘懶洋洋,好像渾身都軟了,睡意一陣陣上涌,壓得他的眼皮一個勁兒往下落。
好睏哦。
負責「看管」的白星顯然有點玩忽職守,她乾脆蹲在廂房和廚房之間的空地上玩雪,一邊胡亂看幾眼半死不活的廖雁,一邊充滿期待地望幾眼砂煲,時不時問幾句「好了嗎?」
可孟陽每次都說要再等等。
於是白星腳尖蹭啊蹭,最後乾脆就蹭到火爐邊和他一起等了。
反正廖雁那麼大的人,難道還用人照顧嗎?如果想走的話,那立刻就走好啦!
昨天她還因為多了一個跟自己搶飯吃的人而不開心,但恰恰就是因為這個討厭鬼把自己劃了一刀,流了一點血,所以她今天才有燉雞吃……
忽然,就覺得他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不過,就算他不來,如果自己想吃雞的話,書生應該也會做的吧?白星偷瞟著孟陽昏昏欲睡的側臉,認真思考著。
日頭終於徹底從東邊的地平線爬上來,不緊不慢打開百寶囊,從裡面釋放出陽光。
銀白色的大地重新籠罩在太陽的照耀下,亮晶晶一片,晃得人眼睛生疼。
不可以盯著看太久,不然眼睛會花掉。
暴雪過後,鎮上的房屋都成了小蘑菇,頭頂白色傘蓋,看上去圓滾滾的,很有一點可愛。
路邊的枯樹也都披了一層窄小的白衣服,真的只有細細的一條呀,被調皮的小麻雀輕輕一踩,就撲簌簌掉光了。
等待的時光太過漫長,白星甚至還利用空閒時間堆了一個等人高的雪砂煲呢!
唉,可惜裡面沒有燉雞……
臨時在廂房蹭住的廖雁滿心歡喜,覺得這個書呆子雖然不太討人喜歡,但心還不算壞,知道拿了人家的錢就做點好吃的,於是一邊流著口水,一邊翹著二郎腿等開飯。
然而左等沒人來叫,右等沒人來喊,廖雁漸漸覺得不對勁。
為什麼外面分明已經有了碗筷磕碰的聲音,卻還沒有人來叫自己?
廖雁一咬牙,自己推門出去。
白星和孟陽聞聲抬頭,俱是一愣,哎呦!
忘了還有第三個活人了!
跟廖雁對視片刻後,白星沉默而堅定的將整個砂煲挪到自己面前。
我的。
廖雁忽然頭暈,也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氣的,或是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