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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這就是緣分吧。
不過說到緣分,吳寡婦難免又想起來那個死瘸子。
哼。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衣領,想著那件正在做著的紅襖子:你說到底是要高領還是低領?
論好看俏皮,那肯定是低領,可以顯示出她的脖子來嘛……
但是,也是真的冷!
吳寡婦猶豫半天,最終狠狠心一跺腳,低領!
管他什麼冷不冷的,好看最要緊,回頭正好自己凍壞了,難不成那死鬼還會眼睜睜看著嗎?說不定還會趕緊邀請自己進屋呢!
只是想到這裡,吳寡婦臉上就熱辣辣的,一顆春心砰砰亂跳起來……
走走走,趕緊家去做襖子去,她的腳步瞬間變得跟白星他們一樣急促。
再說白星和孟陽一路衝進糧店裡,一口氣要了十斤糯米。
糧食本來就壓稱,其實十斤也沒有太多,往相熟的人那裡挨著分一圈下來,自己也剩不下多少了。
糯米的質地十分緊實,需要先在溫水甚至熱水裡泡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上鍋蒸熟。於是兩人回到家之後,立刻就把那十斤糯米淘洗乾淨,然後用一個巨大的木盆泡上了。
第二天一早,白星炸著頭髮就過來了。
去給她開門的孟陽直接被嚇了一跳,這是哪裡來的茅草怪?
白星抿著嘴,把那條用了好多年的鹿皮筋圈遞過去,「編辮子。」
該是他兌現諾言的時候到了。
是書生昨天說編辮子很簡單的,所以自己昨天晚上猶豫再三,還是忍痛把辮子拆開打散洗了頭,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今天早上其實她本來想自力更生的,然而不管怎麼梳,頭髮還是炸得厲害,根本沒辦法像王太太那樣馴服……她的手上是不是有什麼法術呀?
孟陽緩了緩神,又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感到羞愧,忙把人讓進來,又搬了一條小板凳擺在陽光最好的位置。
「坐吧。」
白星乖乖過去坐好,兩隻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
有小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著,她盯著腳下矮小的影子,覺得陽光像前兩天一樣好。
自己真的能夠重新擁有麻花辮子嗎?
在看到結果之前,白星的心中難以克制地湧起一點忐忑。
從孟陽這個角度看過去,視野中充斥的全都是張牙舞爪的黑色長髮,根本看不到人在哪裡。
他嘆了口氣,非常疑惑一個人究竟是怎麼把頭髮睡成這個樣子的?
難道昨天晚上洗完頭之後,根本沒有梳理就躺下了嗎?
無意中窺破真相的書生嘗試著用梳子拉了一下,沒拉動,有點尷尬。
他搔了搔額角,轉身去端了一小盆溫水過來,先把頭髮微微打濕,梳的又順又滑。
「白姑娘,有空的話,你可以去買一點頭油呀,用那個的話,頭髮會服帖很多的,這樣你梳起來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頭油?那是什麼東西?白星疑惑地想著,頭還要刷油嗎?那麼會不會也變得香噴噴?
說起來,吳寡婦和王太太身上好像都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不過前者是豆腐味兒的,後者是桃酥味兒的,那些都是頭油嗎?
書生的手指真的靈巧到不可思議,白星就覺得好像只是有什麼東西在自己頭髮間輕輕點了幾下,原本囂張的頭髮就立刻收斂許多。再然後,竟然真的規規矩矩排好了隊?
你是王太太嗎?
在孟陽自己看來,其實綁繩子和編辮子根本沒有什麼不一樣,本質上都是讓長條形的東西變得結實又美觀,所以只要窺見了其中暗藏的規律和法則,別說照搬,就算創新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於是他幾乎立刻就創新了。
幾根細長的手指在烏黑濃密的波浪長發中靈巧躍動,像海水中的白色游魚。
他很快就摸出一點規律,於是像在案板上分割麵團一樣將長發分成幾大縷,從斜後方繞到前面來,一路撿拾著散發,最後又重新繞回後面去,首尾相接,用鹿皮筋綁成一個小包包。
這麼一來,編發本身就起到了裝飾作用,哪怕不帶任何頭飾,也不會覺得太過寡淡。
快過年了,本來就該喜慶一點嘛。
倒不是麻花辮不好看,只是稍微有那麼一點普通,而且垂在胸前的頭髮太長,白姑娘經常會無意識地把它們撥開,顯然是有點不方便的。
看著鏡子裡全新的自己,白星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很可怕的念頭:
嘶,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這個書生隨身攜帶呢?
稍後搗糍粑時,白星幾乎立刻就發現了新髮型的好處:終於不會再有頭髮在眼前晃來晃去遮擋視線了!真爽快呀!
搗糍粑這件事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技術要求,只要不知疲倦就好,在這一點上,白星和孟陽都非常有信心。
向著美味的食物,努力進發吧!
「吧嗒!」
「吧嗒!」
「吧嗒!」
兩根木棍有節奏的在石臼間起起伏伏,將熱氣騰騰的糯米從顆粒分明搗成模糊一片。
說來也怪,兩人應該算是初次合作,但竟然十分有默契,也不必額外囑咐什麼,就已經配合得很好了。
在兩個人堅持不懈的努力下,足足十斤糯米終於都變成了米糊,孟陽彎下腰捏起一點來,細細感覺一下,覺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