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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王子單手捧著呼吸機,不停吸取裡面的氧氣,密閉的空間連一絲能看見外面的縫隙都沒有,換氣都會引發胸腔憋痛。
「巡哥,巡哥,我好難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的白皙額頭,逐漸沁出星星點點的細小汗珠,艱難從呼吸機里汲取人造氧氣,勉強苟延殘喘一口薄氣。
活該。
檀巡只想送他二字。
不過還是走到王子身邊,「我問你,龍以颯遇難是不是有你一份功勞?」
對方必然不會作答。
檀巡無非藉機告誡一下安德魯的妄為。
安德魯就是被慣壞的病孩子,自己不舒服也要拖著身邊的人一起下水。
王子多吸了幾口氧氣,奄奄一息的樣子更加可憐,微紅的髮絲沾滿了他的鬢角,艙內微弱的光線將他的面孔折成兩面。
一面明,一面暗。
安德魯難過道,「巡哥,你怎麼可以懷疑我呢?我這樣一個天生帶病的可憐人,有什麼理由去傷害一個曾經兩次拯救我性命的恩人?」
虧他還曉得龍以颯救過他。
真是恩將仇報。
檀巡的質疑尚未得出結論,身後突然有一陣風極速靠近。
來者不善。
他的手指拂過腰間皮帶,摸出尖刀往襲擊來的人影中心一刺。
哪知對方手裡的刀更快。
一擊,戳在他的腹側。
躲已經完全躲不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神遣吾身,侍奉其旨」這句話摘選自小說《指匠》。
第73章 留有後手
刀尖刺破腹側皮肉的聲音尤其利索,隨之而來的劇痛適才滾入檀巡的意識底。
好痛!
黑色曼陀羅的邪惡香意從背後猛地撲出。
檀巡切實看見凱因斯邪意滿面。
而對方手中的刀並未停歇,繼續捅入自己的血肉里,恨不能挖出肉,卻極度靈巧的避開致命要害。
「我建議你,應該痛到閉眼了。」
檀巡不甘心,仍舊憤恨地刺出手中尖刀。
「你的老毛病真該改改。」
側頸被早有防備的凱因斯一掌重擊,檀巡來不及捂住傷口的血流,倒頭栽向地面。
安德魯王子病態全消,扔掉手中呼吸機,撲上去接住檀巡昏死的身軀,「凱因斯,瞧你幹的好事,我的未婚妻就要因流血不止而死了。」
他的指尖沾過檀巡的傷口,腥紅的血汁在病白的手指上渲染,開出一層一層的美麗。
安德魯一瞬間迷戀不止,嗜血地舔了一口,好甜美,跟無數次的想像一樣,這才饜足地從身上撕下一根布條,緊緊纏繞對方流血的位置。
「好了,不要再擺弄這個煩人的Omega。」凱因斯撇嘴也帶著天然優雅,仿佛自己鯊人的舉動只是一場戲謔,招手叫來兩個人把檀巡抬走。
再從兜里掏出手絹,不厭其煩地擦拭自己的握刀的手指。
「我們都知道他是死不了的,行了,接下來該辦咱們的正事。」
安德魯撥動鬢角微濕的髮絲,「你不讓我說,我還是偏要說一句。」
「檀巡是我最喜歡的人,不要再隨便傷害他,除非是我需要他死的時候。」
「你真是徹頭徹尾的個變態。」凱因斯冷贊,與安德魯從盥洗室門口,進入到避震艙的總操控室。
FFV-541隱藏的微晶探頭提前全部打開,在兩人面前呈現的是鑽頭繼續往下地底挖掘的驚悚畫面,堅硬的岩體像虛弱乏力的豆渣,在旋轉開鑿的力量下,撞擊出振聾發聵的巨響。
索性避震艙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好,以至於連蒼蠅輕聲的哼唱都被完美隔斷。
鑽頭的行徑路線根本不是去營救龍以颯等人,此行早就商量好目的地的方向。
計劃是這樣,先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在龍以颯身上,而兩人正好假借救援的藉口,鑽破下地幔層最後幾千米的碳基岩層,抵達包裹星核最外層的機械殼層。
此行大約要經歷枯燥的十幾個小時,凱因斯發送指令,操作室的音箱旋即播放古地藍星的名曲《鱘魚》,這首名曲的涵義不言而喻,關於詭詐與陷阱。
「但漁夫不願久等浪費時光。
立刻就把那河水弄渾。
我還來不及想,他就已提起釣竿,把小鱒魚釣到水面。
我滿懷激動的心情看鱒魚受欺騙。」
明快的節奏中加入了大提琴,使得作品整體上渾厚而幽沉。
安德魯早一改平素里常見的病態,指骨在翹起的膝蓋頭上點擊著節拍,輕聲哼唱歌詞中的經典部分。
對凱因斯讚賞有加:「我們的喜好如此相近,真不愧能聯手在一起做事。」
凱因斯假笑:「事成之後,我會按照之前答應王后的部分,給您的腺體做一次徹底的調整,令您儘快康復起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談話禁區。
而安德魯的禁區則是他的腺體。
王子驀地從座椅間挪了下身姿,金黃的眼瞳左顧右盼探視一圈,確定周圍僅僅是他與凱因斯二人。
「停!」從他口中蹦出的單音字節十分憤怒。
「什麼停?」
「這該死的鑽頭!還有你不值錢的臭嘴!」安德魯沉不住氣地發起火來。
「因為你惹我生氣了!我需要立刻返回地面,否則本王子的肺喘不上氣,明天我親愛的母親就會把這該死的鑽頭與你,一併扔出皇家星球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