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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
在院子裡站了會兒,他推門出去,看見自家院外一夜間冒出一棟新屋子。
江沅頭次體會到哭笑不得的滋味。
那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暫不提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蓋起這棟屋子,就說這等比鄰而居的行徑,是否太過匪夷所思?
若真是來殺自己的,這樣的殺手,還真是與眾不同!
——屋子是草棚頂,圍牆是糙木板,外面豎著一圈籬笆,胡亂拼湊成一棟簡陋又可笑的屋子。
何談住人,就連遮風避雨恐怕都很難!
江沅轉身走了。
……
午飯後,江沅收拾碗筷,在屋檐下修整手頭器具。
天氣很好,透藍的天空浮著薄雲,偶爾起一陣風,在炎炎夏日裡送來幾縷涼意。
有什麼東西飄過來,輕盈而艷麗,在空中翩翩飛舞,悠悠蕩蕩,最終落在院子裡……
江沅看著那事物,半晌沒動。
一件肚兜。
櫻粉色,繡著鴛鴦戲水。
這時,院外有人敲門,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請問……有人在嗎?」
江沅默了會兒,起身開門。
門外的女人面頰緋紅,眸光瀲灩,羞怯怯的道:「我剛剛搬來此地,方才整理箱籠時,有陣風將我的……我的一件衣物,吹到你家院子裡,能否歸還於我?」
江沅看著她,眼眸似笑非笑:「是嗎,你且稍等。」
仍未讓她進屋。
他轉身回到院裡,拾起地上的肚兜,捏在手中輕輕摩挲幾下。
幽香撲鼻。
江沅不動聲色,將肚兜還給她。
她含羞道謝,轉身離開。走的時候輕移蓮步,那背影搖曳生姿,幾乎能勾了人的魂去。
江沅將兩指放在鼻下嗅了嗅,淡淡余香殘留。
……沾了媚香的肚兜麼?
…… ……
孤僻冷寂的江沅有了鄰居。
且是一個嬌滴滴、水靈靈,軟綿綿的女鄰居。
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就這麼一夜之間在他家隔壁搭了間屋子,悶不吭聲的住下了。
村人熱情淳樸,覺得她一個弱女子不容易,各家各戶送來鍋碗瓢盆,教她過日子。
江沅冷眼旁觀,待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
大約是她太漂亮了,在這裡住下不過幾天,村裡的小孩兒們都愛找她玩,十六七歲的少年也有意無意從她院前經過,男人們望一眼險要丟了魂,女人們見了暗生警覺:這莫不是個妖精?
……是妖精麼?
江沅看著桌上的美酒佳肴,心中思緒牽動。
他今日外出做買賣,回家後便發現屋內被收拾的一塵不染,髒衣服全都漿洗乾淨,晾曬在院子裡,而桌上則擺著燒雞和酒。
這並不是最讓江沅感到驚奇的地方。
他驚奇在於,自己這座農家小院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暗藏玄機,許多地方都安裝著致命機關,普通人若是擅自闖入,等同於進了閻王殿,絕不可能活著出去。
可是……
他細細檢查機關,發現全都不曾被觸發。
莫非,她真是個妖精?
江沅在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燒雞,又喝了一口酒。
自然,燒雞和酒里也有媚香。
幾年前,江沅曾宰殺過一條千年大蟒。
是不是真活了千年之久,不知道,總之當地的村民都是這個叫法,那條蟒蛇也確實粗壯,活吞了不少村人。
他與蟒蛇搏殺了三天三夜,蟒蛇死後,他也力竭的昏了過去,醒來後發現自己浸泡在蟒蛇的血液里,遍體污血。
說來奇妙,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生過病,並且百毒不侵。
媚香嘛……
也是毒。
江沅心安理得吃光了燒雞,喝完了酒。
此後每隔幾天,他家裡就會煥然一新。床褥枕頭曬得蓬鬆柔軟,髒衣服洗得乾乾淨淨,桌上擺著熱飯熱菜,院子裡也多了幾株花花草草。
又過幾天,他從鎮上回來,看見劉大娘坐在村口哭罵:「哪個天殺的偷了我家的雞!挨千刀的賊子!連家裡下蛋的老母雞也偷了!」
另一家的趙大叔也在叫罵:「我埋在院子裡的女兒紅,也被那賊子挖走了!」
江沅:「……」
回家後,照例發現屋裡被打掃過了,桌上還是燒雞和酒。
她似乎對燒雞情有獨鍾。
江沅坐下來,默默喝酒吃肉,飯菜里的媚香縈繞周身,他巍然坐定,神色不動。
外面漸漸起了風。
天色昏暗,很快風裡夾裹起細雨。
雨勢越來越大,變成滂沱,烏雲層層堆疊,風聲如吼。
江沅緊閉門窗,漆黑黑的屋裡只點一盞煤油燈,豆大的火光照亮屋內一角,光影隨著風聲雨聲微微搖曳,晦澀幽暗。
他躺在床榻上,聽著外面的狂風怒雨,不禁想起隔壁的女人。
她那間屋子,充其量就是個破草棚子,擋得住風雨嗎?
這時,門板哐哐作響。
江沅略微蹙眉。
哐、哐、哐!
聲音再次傳來。
江桓起身,頂著風雨走出去,抽了門閂,打開院門——
外面的女人衣衫濕透,我見猶憐望著他:「風雨太大,可否容奴家借宿一晚?」